兩處逃脫的西番軍又彙聚在一起,消失在東堂大地上。以至于林擎燕綏不敢懈怠,日夜巡邏于邊境,就怕某一日再出現一個徽州。
單一令等幾人,不顧年紀老邁,一直親自督促糧草,運往前線,湖州出身的官員,基本都依附于大司空和李相麾下,于此事很是積極。
西番接連受挫,這回真的遞了議和的國書來了,朝廷這幾日正在為此争論。因為不好的消息又來了,唐家和易家已經聯軍反叛,安王也出兵了,季家顯然有些不安分,湖州成為聯軍攻擊的第一站,正在苦撐,朝廷已經緊急調兵,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到。
東堂現今竟然是處處戰火,四面楚歌。
如同之前說的,群臣憂于内患,倒是更傾向于議和。
皇帝的态度并未和文臻明說。他很少來後宮,來了以後也是被人群簇擁着,遠遠地坐在一邊,根本不給文臻接近和出手的機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戰事頻仍,他心緒煩躁,最近身體狀況很是不好,脾氣也很不好,已經杖斃了好幾個宮人,倒是有傳言他很寵愛新進的一個小太監。
由于皇帝的疏遠和淡漠,那些進宮哭靈的内外命婦,漸漸又有流言出來,說新皇後畢竟出身平常,并不受寵,身邊總跟着很多人,想必也是皇帝怕她不懂禮儀,于這喪儀大事之上失了皇家體統,因此常用些憐憫的眼神看着這位“鄉下新皇後”。
文臻不過一笑而已。
這幾天她一直在試圖救出随便兒和德妃,但是聽風聲,随便兒好得很,貿然去救,反而可能引起皇帝懷疑帶來危險,她對随便兒的能力有信心,隻命人遙遙監視着皇帝便罷了。德妃卻是遍尋不着,這令她頗有些焦灼,但皇宮太大,管制又緊,自己的人手又不多,也隻能慢慢地尋。
她時常戴着珍珠面罩,稍稍畫點妝,她在京做官時候并不長,做的是朝官也不會和後院女子打交道,因此這滿天京的貴婦,真沒什麼人認識她。
皇帝總不來她面前,防備得滴水不漏,委實找不到什麼機會下手。
她也在猶豫着,當此戰事兇危之時,宰了皇帝事小,朝廷大亂風雨飄搖,影響了前線作戰就事大了。
她十分憂心湖州,卻知道此時自己趕回去也來不及了,聽說林飛白趕去守城了,她更加憂心了。
希望他一切都好。
今日依舊是哭靈,忽然人群起了一陣騷動,文臻回頭,就看見永裕帝皇後被人扶着緩緩進來。
衆人神色都有些尴尬。
近些日子朝堂走馬燈一樣換皇帝,以至于對這宮中人的稱呼都一日三變。現在這位皇後,衆人都不知該如何稱呼迎接,隻得含糊避開。
文臻聽說自從安成帝“禅位離宮”之後,這位原太後堅決不肯信,為此大鬧一場,卻被永嗣帝“請去療養”。就在重華殿隔壁收拾了一間宮室,請她住了進去。後來也便不再鬧了,原以為她從此安分,如此也能多活些時日,畢竟永嗣帝是被“禅位”,對前一任的母後要有必須的尊重。
如今太後薨,她卻來了,禮儀上不可阻攔。
皇後也老了許多,臉色平淡,再不複當年假作的溫柔賢淑,也沒有多少的悲憤之氣,倒像是被現實的重拳一次次擊打之後終于認了命,臉上是一種和香宮宮女近似的空白麻木。
她來了,文臻得讓出最前面的位置,皇後耷拉着眼皮,也不看她,往那一坐,疲倦地道:“今夜本宮為太後娘娘守夜。”
文臻含笑應了。
你愛守便守,與我何幹。
皇後身後跟着一個小宮女,忽然對她眨了眨眼,文臻就明白這位也是暗線之一了。
那宮女服侍皇後跪下後,自己便慢慢退後,經過文臻身邊時,裙擺一動。
文臻按在地下的手及時蓋住了一個蠟丸。
然後她剝開了蠟丸。
片刻之後,跪在她後頭的鼎國公夫人,看見新皇後的後背一陣顫抖。
這位新皇後,雖然屢屢被非議,但氣度一直很從容,衆人從未見過她失态。
此刻看那一陣明顯的顫抖,衆人都有些愕然。
文臻抖過那一陣,霍然站起。
一把掀掉珍珠面罩。
她眼底通紅一片,眼淚無聲無息湧出,将那些厚厚脂粉沖開。
有人認出了她的臉,一聲驚叫。
文臻卻什麼都聽不清了。
她渾身輕微地顫抖着,整個腦海裡都是落雪的城頭,圍困的大軍,染血的城牆,至死不下城頭的不朽的人。
是那短短急報裡觸目驚心的述說:“……聯軍圍城,湖州軍畏戰,都尉馳援,苦戰守城六日夜……陣亡。”
最後兩個字如烙鐵,燙得她腦海如沸渾身卻冰涼,此刻什麼籌謀什麼計劃什麼小不忍亂大謀……統統都已飄往雲外,她穿過密密麻麻的白衣人群,一邊走一邊脫孝衣,白麻布的孝衣、腰帶、長袍,發飾……一件件飄了下來,落了一地。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填房+番外 盜墓風水錄 暴君的寵後 夜墨+番外 紅葉 極惡善人 糟糕!小侍神是追着我來的 帝道信仰 見臉起意 江湖惡人 國師大人三歲半+番外 聞聲知你 穿越小國,發展GDP到第一 沒人可以不愛我+番外 一切都随緣 風起小山村 未經許可不得随意觸碰+番外 冬日春 假太監:開局攻略絕代風華的女帝 天降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