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陰雨綿綿,淅淅瀝瀝,雨不大,此時卻意外應景,苦雨凄風,最是傷人。
他一個人木木地杵在那裡,任憑的雨珠滴落在肩頭上,或是劃過他那稚嫩的臉頰。站在自己曾經親手埋葬隆雷村全村人的墳崗處,看着一個個用木頭刻字的墓碑七歪八倒,每個墓碑後面,堆起的小土包,都葬着一條鮮活的人命,村民質樸的音容,至今曆曆在目,不敢忘卻。
一陣微風襲來,寒意泛起,本是臨秋之際,平常人都會因這冷風,不由得冷地哆嗦。
靜站在雨中已有一個時辰了,他的全身早已是濕透了,濕冷之氣毫不客氣的侵入,對于修煉者而言,這又算得了什麼。身冷豈能比的上心涼?
天空灰蒙蒙的,雨勢漸漸大了,豆大的雨珠,從烏雲上掉落,重重地砸在地上,也“毫不客氣”地打在帝易臉龐上。
伴随着雨滴聲,帝易肩頭輕微聳動,這一刻,他再難以壓制自己的情緒,發出“嗚嗚”的哽咽聲。
“轟”
震天撼地的雷聲響起,一道粗如天柱的金色閃電,穿破雲層,劃過天際,宛如九天金龍,俯首看人間。
“嘩啦啦”
滂沱大雨,傾盆而至,如天幕倒洩,銀河鬥轉。這一場傾盆暴雨來的很突然,毫無征兆。
地面上卷起呼嘯的狂風,從天而降的雨滴也因此改變的下落的方向,随之而偏移。
狂風驟雨中,帝易面對着墳崗,雙膝彎曲,猛然跪下,重重地将額頭砸在泥濘裡,一時間泥水四濺,臉上、衣服上都有泥水的痕迹。
“轟”
天邊又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雷聲,閃電瞬間劈下,将遠處的一顆參天古樹,立劈成兩半。古樹焦黑,散發着難聞的濃煙,有燃起的迹象,很快便被大雨澆滅。
雷聲響起的同時,帝易又磕了一次頭。
他叩頭伏地久久不曾站起,臉上有泥污,有水漬,這水漬中有泥水、雨水、淚水,卻不知是雨水和淚水誰更多?
“來了。”
楚劍坤醇厚的嗓音,如同春風拂面,化為一絲看不見摸不着的細線,溜進了他的耳朵裡。
帝易擡起頭望着墳崗怔怔出神,忽然開口大喊道:“阿公,阿大,木大嬸,石大叔,小球兒,老五阿易來看你們了!”
說着,帝易又是重重地磕了一頭。
随即,他猛然站起身來,複仇的火焰又一次的在心中熊熊燃起,久久不曾熄滅。
此時站在帝易身旁的楚劍坤開口道:“走吧。”
“嗯。”
二人在森林中如鬼魅一樣地穿梭,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盆地。
這個地方,曾經石木和其他小夥伴帶帝易來過,村民叫此地“熱水盆”,因為在此處常年地熱,又是盆地,最容易積水成池,池水就像溫泉一樣滾燙,有時甚至沸騰,所以得此名。
冬季的時候,隆雷村的人都是來這兒弄熱水洗澡,帝易也來過幾次,故而對這裡極為熟悉。
來到此處後,楚劍坤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很是難看。他感應四周,察覺到除他倆以外,另有其人。
于是便朗聲道:“各位道友何須掩掩藏藏,落人口風,怕是會被人恥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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