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與死亡相對,手下的水墨流瀉了一桌,腦中在滿殿的哭聲中全是空白。
“阿采。”父親極少這麼喚我的名,隔着屏風我感覺那個不可一世的君主在一日裡蒼老白頭:“你走吧。”
那幅繪了一半的天上白玉京圖潑滿了墨水留在狼藉的桌上,被送出殿外時我停住了腳步回過頭,模糊的垂帳裡父親擁着母親像是在替她挽發。從那日後,我就被送到了太華寺做了佛下的記名弟子,直到父親駕崩前三日才被接回宮。
接回宮的那天我就被請到了父親的寝殿中,我才發現父親住的卻是以前母妃的白芷殿,數年時光正當壯年的父親卻似個行将就木的老人,發須花白:“阿采,這些年你是不是怨我?怨我讓本該錦衣玉食的你去了寒苦的廟中,讓其他的王孫公子嘲笑了你。”
我跪在軟墊上老老實實道:“父皇英明,兒臣是埋怨過您的。”我稍微擡起點頭看着那張赤金長塌:“為什麼父皇當年不讓兒臣見母妃最後一面?”
他投來的探究目光頓了一頓,似乎沒有想到我是這樣的回答,感慨道:“你,和小時候沒變多少。送你走的時候我還不太放心,廟中過于清心寡欲,擔心你深入了佛道,忘卻了世事。”常年的病痛讓他說話有些吃力:“阿采,你母妃一直阻着我不與你說。現在我的日子也沒幾天了,我卻不想将這個秘密帶到地下去,你已吃了很多苦,不能将來發生時你仍被蒙在鼓中。”
每一個皇室裡都充滿了數不清的秘密,昭越也一樣。我以為父皇說的是曆代相傳關于帝都台的那件事,的确他說的與帝都台有關,我沒想到的是……
“阿采,你出生時就有術士算出,你活不過雙十年華。”
斷斷續續說完那件從開國隐藏到現在的昭越皇室内的秘密後,父皇如卸下了所有的重擔:“阿采,我終于能去見你母妃了。”
我是個從出生就被預見死期的人,十來年後證明那個術士确實有些道行,我如期赴死。感受着沈蓮橋越來越微小的呼吸,我終于明白了父親那時抛卻一切陪在母妃身邊的心情了,那是種緩慢而無形的死亡,每過一刻幹涸的心底就裂開一寸,無能為力地看着所愛的人與自己訣别。
“沈蓮橋你别死啊。”我貼着他的臉輕輕摩挲:“你死了我們就真的再也不能見面了。”
抱了他一會兒,我松開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外袍上,外面的雪快堆得堵住了洞口,如此一來狂風也被擋去了不少。留下護心的一道符咒,我毅然地沖出進了風雪中。我的靈力已支持不了多久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是個死。
我要去找人救他,就是被綁回白玉京我也認了。
大概是上天見我太過落魄,将久違的運氣還給了我,出去倒比進來時順當了許多。踏出谷時外面青天白日的陽光炫得我好一陣頭暈目眩,連退了幾步躲進了陰影裡,奇怪的是除卻一些不适外倒沒多少灼燒之感。
避開日頭循着陰影一路躲躲閃閃往鏡閣正殿奔去,疾行中心中反複醞釀說辭,到了門口心一橫,大不了就答應鏡閣閣主帶他們去白玉京。
大殿之上無一人影,稍一躊躇想到那日去往的後殿小閣,遂立刻繞過三清祖像穿堂過室尋去。
“師父。”才到角門門口,一聲陰柔驟然刹住我的步子,握着門框的五指屈緊:“師父責怪是理當,是弟子不該将師兄與那女鬼的私情隐瞞師父。”
沈琮!
“罷了,你與他是兄弟。維護他,我也明白。”鏡閣閣主歎道:“蓮橋這次是犯了大錯。你回來便好,就替你兄長與清容協理這閣中事務。”
好個兩面三刀的沈琮,我恨得牙癢,直想踹開門去揭穿他這層禽獸面目。
“蘇姑娘在門外偷聽幹嘛?想聽何不光明正大地進來聽?”沈琮拉開門,紅蓮暖香撲鼻而來,谪仙似的依在門邊笑望我:“多日不見,蘇姑娘面色紅潤竟有幾分生氣了。”
“尊駕?”鏡閣閣主詫異道:“尊駕,你與琮兒相識?”
何止是相識?
我凝住氣,與笑意盈盈的沈琮對視了會,揚手“啪”地給了他一個耳光,忽視他眸裡一閃而過的陰冷,我做欲哭狀大聲道:“我沒想到你竟是利用我!枉我對你一片真心,為了一個帝都台,你竟……”
腳一跺,管他鏡閣閣主何種臉色,狂奔而去。
奔到身後之人無影無蹤後,我迅速地擦了擦眼淚,七拐八拐地逮到了一個閣中弟子,兇惡道:“你懂醫術麼?!”
那弟子吓得面無人色:“閣、閣中弟子都略通些醫術的。”
“很好,收拾幾味驅風寒的藥材,與我到思返谷救你的沈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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