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太醒目,容易被謝家人察覺。”
“公子說得是,那以後還是以飛镖送信。若是被謝府察覺,恐壞了公子計劃。”
謝霁微不可察地一皺眉,道:“不讓謝府察覺,并非怕壞計劃,而是……”
而是怕謝乾和寶兒失望。
他披着一張僞善的人皮,内心卻依舊肮髒陰暗,終究沒能在謝家人的熏陶下長成一個正直良善之人。這是他心中唯一的一絲愧念。
謝霁眼中有疲倦的血絲,也不知多久沒有好生睡過覺了,一身暗色的袍子更襯得他面沉如霜,是與往日翩翩白衣截然不同的氣質……
這才是關北最熟悉的平城謝霁。
見謝霁久久沒有下文,關北試探道:“公子深夜喚我來,是有何吩咐?”
謝霁道:“叫手下之人換個幹淨的身份,以免讓宮裡那位查到老底。”
聞言,關北眼睛一眯,頗有些大戰在即的興奮,領命道:“懂了。那,屬下這就去安排!”
“等等。”謝霁喚住他,而後在關北詫異的目光中啞聲道,“有酒嗎?”
謝霁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從十二歲開始,他便睡眠極差,畢竟夢裡總是鮮血與仇恨居多。他常常整夜睡不着覺,又或者半夜從噩夢中驚醒,睜眼靜坐直到天亮……後來再長大些,他學會了喝酒,七分醉意留三分清醒,能讓人稍稍安然地睡上片刻。
來謝府後日子好過了許多,黑夜也不似兒時那般漫長可怖,他便戒了酒,努力維持着‘溫柔純良小可憐’的假象,已經兩年多不曾碰過烈酒了。
可是今夜,他滿腦滿心都回蕩着謝寶真那聲單純到近乎殘忍的‘九哥’,求而不得,一念成魔。
内心的執念蔓延,不惜湧起最卑鄙的念頭,瘋狂地催促他将謝寶真據為己有,哪怕遍體鱗傷,哪怕萬劫不複……若不借酒澆愁,他真怕自己會做出什麼傷害謝寶真的事兒來。
那是他珍藏在心底的光,是他唯一的善念,他怎麼忍心傷害她?
他的過往比背上的傷痕更加可怖不堪,所以有些事不能由他先說出口。他必須,把選擇權交到寶兒手裡,生與死、愛與恨,都交予她裁決……
然而喝了一夜的酒,也沒能換來片刻的安眠。
早晨天色熹微,謝霁赤着疤痕深淺的上身,以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洗去了身上的酒氣,也稍稍壓下心中難平的思緒。重新一件件穿好幹淨素白的衣裳,他依舊是她最完美溫柔的‘九哥’。
早膳前布菜,謝寶真忍不住瞥了身邊席位的謝霁幾眼,每一次看他,心跳皆是莫名加快。
九哥還是原來的九哥,但謝寶真經曆昨夜一夢,心境已和以往大不相同,看謝霁的眼光角度自然也和以往不同。以前隻是覺得九哥溫和好看,而現今,她心中已多了個惡劣的念頭……
她想獨占九哥,讓這份‘溫和好看’獨屬于她一人所有。
這樣的念頭讓她覺得羞愧難安,卻又止不住遐想,整個早晨都處于渾渾噩噩的失神之中。
但是謝霁的精神似乎不太好,眼底有一圈不甚明顯的暗青色,更襯得垂下眼睑的模樣深邃幽寂。
用過膳,謝霁照例要去前庭學射藝,謝寶真像條小尾巴似的遠遠跟着,可惜才剛進回廊就被察覺了。
紅色的廊柱與雕欄旁的幾叢翠竹交相輝映,謝霁停了腳步,閉目整理好神色,方回首望着試圖将自己藏在柱子後的謝寶真,複雜道:“寶兒有事?”
謝寶真無處可躲,隻好從紅漆柱子後探出腦袋。半晌,她摳着手指走上前來,猶豫了一會兒,方仰首看着他道:“九哥,你昨晚沒睡好麼?”
她眼裡盛着顯而易見的擔憂,謝霁心弦一動,壓下的偏執似有複燃之兆。
明知道謝寶真最讨厭欺騙,他還是垂下眼撒了謊,沙啞道:“我睡得很好。”
謝寶真低低‘噢’了聲,明明滿腹情思,卻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
若是九哥知道她喜歡他,會不會被吓到?會不會讨厭她?
“還想說什麼?”謝霁打斷她内心的糾結。
謝寶真看到了謝霁一如既往平靜的眸子,漂亮虛無,不曾有一絲波瀾。湧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回腹中,踟蹰許久,她終是以最委婉保險的方式詢問道:“九哥,你能不能……”
謝霁微微側首,耐心且安靜地等着她的下半句。
“你能不能……不要定親?”最後幾個字,已是細如蚊蚋。
可謝霁聽見了,聽得很清楚。他靜靜站着,看着面前已長大成人的妙曼少女,眸色晦暗深沉道:“為何?”
又問:“不喜歡她?”
“……也并非針對她一人。”謝寶真深吸一口氣,不自在地繞着手指道,“誰與你定親,我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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