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忙道:&ldo;小人并未說謊!侯女說,那些都是她的平日積攢的賞賜之物,且夫人說過,侯女若要用錢,可到庫中自取!侯女當時說,這些錢财是夫人令她來取,小人不疑,故而……故而……&rdo;皇帝道:&ldo;你再看,侯女取走的錢物,可是這些?&rdo;旁邊的内侍将一隻包袱放在管事面前,打開,隻見都是黃燦燦的碎金。窦誠和紀氏看着,登時瞠目,面面相觑。紀氏行事講究,入庫的黃金,都會熔了重鑄,制成等重的瑞獸之形。一來便于計量,二來獨特,轉贈賞賜皆是體面。而這些黃金,雖都已經是碎塊,紀氏和窦誠看着,卻是明白。侯府中的金瑞獸,模樣紋飾與别家不同,絕無僅有,他們是主人,一看便知。&ldo;這……陛下……&rdo;窦誠看向皇帝,話也說不全。皇帝道:&ldo;前兩日宮中自盡的内侍申平,想來君侯與夫人亦已聽說。此人誣陷無辜,卻死無對證。廷尉往鄉中查訪,在其家中搜出此物。朕亦覺不可置信,故而朕特地請君侯一家前來,當面問明。&rdo;紀氏聽得這話,忙道,&ldo;陛下聖明!我家忠心耿耿,豈會做這般奸佞之事!&rdo;說罷,催促窦芸,&ldo;芸,快告訴陛下,這都是奸人所害!&rdo;&ldo;奸人?&rdo;窦芸忽然笑出聲來,看着紀氏,輕聲道,&ldo;母親莫非還不明白?陛下将我等召來,就是要在父親和母親面前揭穿我,要治我的罪。&rdo;說罷,她望向皇帝,一禮,&ldo;陛下實不必這般費盡心思,申平和趙弧之事,皆妾主使,與妾父母無幹。&rdo;皇帝看着她,目光沉下。紀氏和窦誠聽着,如遭五雷轟頂。&ldo;芸……&rdo;紀氏幾乎要暈厥,看看窦芸,又看看皇帝,忙伏拜叩首,聲淚俱下,&ldo;陛下……是妾溺愛小女,疏于教導!芸還小,年幼無知……乞陛下看在舊日情面上,饒她性命!&rdo;窦誠亦老淚縱橫,求情道,&ldo;陛下,臣教導有失,願代小女受過!肝腦塗地,在所不辭!&rdo;皇帝歎口氣,起身,走到懷恩侯夫婦面前,親自将二人扶起。&ldo;朕之所以未将此事交由廷尉去辦,而将君侯一家召來獨自相問,便是不欲将此事鬧大。&rdo;窦誠和紀氏聞言,睜大眼睛望着皇帝,心中升起希翼。&ldo;然侯女畢竟犯了重罪。&rdo;皇帝語氣一轉,看向窦芸,道,&ldo;侯女今日之内,便到廷尉署自首,将前後之事坦白,廷尉自當從輕發落。&rdo;懷恩侯夫婦皆連聲應下,讓窦芸謝恩。窦芸卻望着皇帝,目光黯然。&ldo;從輕發落。&rdo;她含淚而笑,&ldo;誣告大臣,構陷宮闱,皆死罪。陛下從輕發落,是要将妾下獄,還是罰為奴婢?&rdo;&ldo;芸!&rdo;窦誠面色劇變,急忙喝止,&ldo;還不快謝恩!&rdo;窦芸不再說話,深吸口氣。……侯女這般癡心一片,為他做了這麼許多,可他何曾在意過你?……你高貴美貌,何人不稱贊,他卻傾心他人,視你若凡塵一般,反還要将你落罪。……侯女扪心細想,你身受厄難,他卻将人執手享樂,侯女甘願否?……讓侯女深陷如此絕境的,又是誰?她與皇帝對視,臉上忽而浮起一抹笑,甜美而絕望。她不再多言,依言走到皇帝面前,向他下拜,&ldo;妾謝陛下隆恩。&rdo;皇帝看着她,面色複雜。懷恩侯一家與自己多年恩義,窦芸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如今犯下這般罪過,他亦不能置身事外。他厚待懷恩侯府,亦知曉窦芸對自己的心思,可他并沒有放在心上。拒絕之後,窦芸失态,皇帝也以為那不過小兒女心性,雖會失望一時,但不久之後,給她找一門好親事,自然會了斷。想起這兩日來的争執和苦惱,正是因自己平日最善待的人而起,皇帝心中五味雜陳。&ldo;去吧。&rdo;皇帝淡淡道。正待走開,窦芸突然擡頭,掌間閃過一道利芒!皇帝反應快,一個閃身,劈手擊在窦芸臂上。窦芸痛呼一聲,倒在地上。徐恩見狀大喝,殿外的劉珣和侍衛聽到,急忙上殿。侍衛将窦芸制住,窦芸被拉扯着起身,看向皇帝,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突然,口中淌出血來。侍衛一驚,&ldo;芸!&rdo;紀氏和窦誠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見得如此,沖上來将她扶住。皇帝的身體卻忽而晃了一下,抓着手臂,緩緩坐下。&ldo;兄長!&rdo;劉珣面色一面,上前将他扶住,卻見皇帝面色蒼白,嘴唇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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