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開第一炮的,為巡按兩淮禦史王琢玉。其于萬曆二年六月初,題奏稱兩淮運司所屬呂四等三十餘場,開春先遭大旱。未等入夏,又遭惡風暴雨,江海驟漲,人畜渰沒,廪鹽漂沒。廬舍傾圯,竈丁流離饑馑。
以上題奏,先不說真假,至少是言事。然而,該禦史筆鋒一轉,直接奔着朱翊鈞和張居正大倡曬鹽之法而來:“臣巡按兩淮,見運司奉當政之命,大興工役,必欲六月而完曬鹽之場。”
“臣诘之竭民力而為操切之功,則回曰:此皇命也。臣竟不知皇命為役生民而為無用之事乎?”
“取薪煎鹽之法,古已有之。曬鹽之法,臣訪得需天晴方可。若天都晴,則旱,竈丁何以為食?一天有雨,則所曬之鹽複為水也,何能得鹽?或雲内官于海豐、象山曬鹽功成為證,然彼輩為媚上有廉恥乎?臣訪得老鹽戶,為之哂笑。”
對曬鹽法攻讦後,王禦史又回歸主題:“今臣親見兩淮生民為役所苦,旱澇交加,輾轉呼号不能有生機也。陛下登極以來,勤儉克己、惕勵親民而萬民稱頌,聖明澤被宇内。今忍見此乎?臣請乞赈恤竈丁并冒死奏聞:聖天子垂拱而治,何必勞神苦思,代下司職,役聰明之耳目,虧無為之大道哉?伏乞聖裁。”
題本直送内閣,張居正心中暗道:“看皇上如何回他。”貼黃道:“赈恤竈丁如例。”
司禮監批紅:“知道了”。因該禦史有勸谏皇帝之語,司禮監将題本放入朱翊鈞要看奏章的節略之中。
朱翊鈞先看了司禮監整理出來的奏本節略,又要來原本看了,在司禮監的批紅上畫了個圈。此即為朱翊鈞版“上報聞”,後世稱之為“圈閱”。
随着王琢玉打響了反擊新政的第一槍。六月份,禦史、給事中聞風而動,從曬鹽、考成、朱希忠封王、甜水站堡被屠等等諸事上一頓猛攻,先給元輔張居正來個大套餐到六月中旬,參劾張居正的奏章已達四十餘本。
在彈劾張居正的初期,朱翊鈞還未覺察出起了朝争。因為張居正秉政後,每個月都有給事中參他此為祖宗家法中的上下相制之法。
具體操作如下:若朱翊鈞想換了張居正,隻要在每月都有的彈劾張居正的奏章中選出一本交付廷議,張居正就不能安其位,非請辭不可。
當然,此類奏章都不是什麼大過錯,一般都是張居正穿衣戴帽不整齊或者朝會說話前亂咳嗽之類的小毛病,偶爾有些府邸壯麗不下王公之類較大的,朱翊鈞就得有所表态。例如去年他就安排中官往張居正家裡送兩幅大字,“壯老先生府邸聲色”。如此一來,朝廷都知道張居正聖眷如故。
但是,朱翊鈞留中、圈閱幾本以後,這奏章還是雪片似來,即知道是保守勢力開始第一波反擊。朱翊鈞本來想和張居正溝通一下,但看他幾次小會提都不提。有點穩坐釣魚台,八風不動的意思,朱翊鈞也就按下心思,靜觀其變。
萬曆二年六月二十日,南京戶科給事中餘懋學的一篇奏章,為此次逆流攻擊中的高峰,集大成者,終于把穩穩的張居正和朱翊鈞都撩撥惱了。
餘懋學在奏章中“陳五事”,一曰崇惇大。餘懋學直接攻擊皇帝道:“陛下臨禦以來,立考成之典,複久任之規。申考憲之條,嚴遲限之罰,大小臣工鰓鰓奉職。然臣所過慮者,政嚴則苛,法密則擾,非所以培元氣存大體也。昔臯陶以寬簡贊帝舜,姬旦以惇大告成王。願陛下遠憲二君,留心柔克,持大體而略繁文,矜微瑕而宥小眚。”
這段話的大意就是,皇上你搞考成法太嚴了,大小臣工無法“培元氣存大體”。餘懋學還給朱翊鈞舉了兩個正面例子:臯陶對臣下、人民很寬簡,周公告訴成王施政要敦厚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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