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闵低垂着腦袋,垂落的發絲擋住了他的面容,昭昭看不清他的神情,風中隻傳來他低沉冷靜的話語。
“哥哥,那群和尚說的對,你不該與我為伍。”
他頓了頓,一絲顫音流出,“我……我這幾年暫時不會來找你了。”
何雲闵忍着淚水,一字一句道。
待他脫離血月殺堂,并為何府一衆人報了仇後,他會以正常普通的身份,再次來見他的哥哥。
現在作為殺手的他身上戾氣太重,免得耽誤了聖潔的佛子哥哥。
畢竟昭昭默默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他總不能因一己之私,而誤了他的光明前程吧。
擡眸,學着之前昭昭無數次對自己那樣,這次,他也笑得格外溫柔,“哥哥,照顧好自己。”
“闵闵。”
“你當真要走?”昭昭無奈,他這一走,再見怕是永别。
望着昭昭平靜的雙眸,何雲闵心裡沒由來的慌亂,眼神無措又茫然,但還是倔強點頭。
昭昭不忍逼他,也罷,他死在他看不見的弘慈寺,總比死在他眼前要好。
他早已看淡生死,豁達一笑,雙手合十道,“既然如此,此後山水一程,若生祝汝歲歲無虞,長安常樂。”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真誠的祝福。
聞言,何雲闵也盡力扯出一個笑,風吹起少年馬尾,他雙手抱拳,更顯一身意氣,“何雲闵願哥哥佛光普照,法喜充滿!三寶加持,福慧雙收!時時心清淨,日日事吉祥!”
話落,他壓下心中不安,踏着堅定的步子下山。
弘慈寺高大廟宇前,昭昭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恍惚又與十三年前,被父親抱着下山淚眼婆娑的小孩重疊。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分别,以及同樣的不舍。
好似未變又好似都變了。
轉眼間,他們從在父親母親懷裡牙牙學語蹒跚學步的孩童,長成如今各自一方的少年。
他們長大了,該承擔起各自職責。
之後的時間裡,一切都十分順利,昭昭也在為最後,做一個了結。
少年坐于桌前,一筆一劃寫下何雲闵對于未知且危險的未來該注意的事項,世界主角并不好當,他成長的道路必定艱險。
“吾弟阿闵,近來安好?……”
這是一封關于他們的訣别書,但字裡行間,隻有昭昭的叮咛囑咐。
訣别書沒有訣别字眼,隻有溫情與愛。
落下最後一筆,昭昭在此世間最後一絲挂念消散,鄭重把它折好放入信封,便派人把它送了出去。
“若生。”
回眸,見是弗唯,他咧着一口大白牙,永遠一副開朗樂觀的模樣,“師父有事找你。”
昭昭溫和一笑,“好。”
……
何雲闵回去後,則是繁忙的厲害,煩心事一件接一件,血月殺堂内,陸銘不斷給他下絆子,跟上了瘾一般。
他沒時間陪他鬥,簡單粗暴直接把他捆了起來。
血月殺堂最多的就是昏暗低矮的廢棄房屋,何雲闵把陸銘往這一甩,地上常年不見光的小蟲密密麻麻爬上他的身體。
“啊啊啊啊,救命!”陸銘最怕的就是蟲子,更不用說現在面對的是血月殺堂這種吃人肉的蟲。
上前,立馬沒骨氣撲到何雲闵腳下,聲淚俱下求情道,“何少爺,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逗你玩了,放過我這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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