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清回到公司安排的宿舍,說是宿舍,其實就是公司為副總級别以上的外地員工租的房子。小區離松江不遠,房子坐北朝南,兩室一廳,一間做卧室,一間做書房。從公司走過去也就五分鐘。林清經常自嘲說:“錢多事少離家近,三個裡面我占了兩個,除了錢不多。”
其實林清的工資水平在當地也算是高收入了,同時還有諸多的隐形福利待遇。不過,林清對于規定以内的,照單全收,而對于規定以外的,分文不取。他清楚,潛規則的事情,不是他該碰的,不論學曆怎麼樣,他也隻是個布衣百姓。平安、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林清不管住在哪裡,都有一個要求——廚房。餐具、廚具、調料一應俱全。用油鹽醬醋都不足以形容,而是各種醬油、各種醋、各種香料、各種調味汁。隻要不是烹饪過程極為複雜的菜品,在林清的廚房裡都能做出來。
除了午餐跟同事一起吃食堂,早晚兩餐,林清一般都是自己下廚的。哪怕就是一碗面條,他也覺得比外面的清爽。
回去的路上,有個生鮮超市,林清經常買點菜回去,享受一下一個人的晚餐,今天也不例外。
久沒到貨的凍梭子蟹今天有了,林清買了兩個,又買了一顆酸菜,一盒羊肉片,二兩五花肉片,準備回去汆個鍋底。
林清這些年,大江南北沒少去,山珍海味也算如數家珍,但是總忘不了小時候的味道。
林清的餐桌上,最多的還是茄子、土豆、豆角、白菜、酸菜,這些小時候吃膩了不喜歡的菜,上了大學以後,卻成了故鄉的味道,或者說是鄉愁。上學時,每次放假回家,老媽給做的第一頓飯,一定是這些。
林清小時候的太白山區,是很難見到螃蟹一類的海鮮的,冬天偶爾能買到凍梭子蟹時,林清的父親就用酸菜和螃蟹一起炖好,給林清解饞。對于林清而言,他覺得那是小時候最美味的菜。
每個自诩為大廚的人,其實他所做的味道,都帶着小時候的記憶,林清也不例外。切酸菜時,林清總是像父親一樣,用一整顆酸菜,一片一片地片成薄片,然後再一刀一刀切成細絲。他曾經問過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随便切一切不就好了嗎?父親隻是淡淡地告訴他:“這樣切的酸菜好吃。”
那時的林清對父親的回答,心裡面是不服氣的。但是如今,他卻已經從學着父親那一絲不苟的樣子,慢慢地變成了内化于心的行為,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是一種“傳承”。現在的林清,已經在享受這個過程,他覺得無論到哪裡,這樣就有家的感覺。
有時候,林清也在想,這是不是也是一種生活的磨練,一種無傷大雅的磨砺方式,磨人,磨心。就是那種往往在經曆了以後,才會明白的心路曆程。
林清把食材放在到鍋裡,随着水溫的升高,食材中的鮮味物質也發生了奇妙的反應,不一會兒滿屋子的鮮味。林清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冬天不能開窗,那整個小區都能聞到香味。每到這個時候,就是林清最為惬意也是最放松的時候,這個時候,林清是不會考慮任何工作的。
還好,這是大多數人的晚飯時間,不然,再晚點兒的話,那可就是拉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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