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頒布不久,一輛裝滿金銀與戰刀的馬車向北疾馳,僅用七八日便抵達了漠北的齊王府邸所在地。秋季來臨,寒意随着北風悄然而至,戰事結束,北方防線初具雛形,一切似乎正按照朱高熾的布局演變,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一場大雨傾盆而下,令漠北的寒冷透骨刺心。
朱榑站在營帳門口,望着外面無情的雨幕,天氣如此突變絕非吉兆,還未到十月,氣候便如此反常,預示着這個冬季可能将迎來嚴酷的風雪。
他無動于衷地注視片刻,放下門簾,回到帳内的太師椅上坐下。仆人已将那兩箱金銀擡進,雨水沿着油布邊緣滑落,将冰冷的氣息帶入帳内。
朱榑瞥了一眼箱子,頓時失去了開啟的興趣,身為藩王,财富并非他所追求,于是他轉向書案,那裡放着一封看似平淡無奇的信...
深深地吐出一口霧氣,他還是揭開了信函的封印,在搖曳的魔法燈火下,映照出眼底深藏的一抹期盼。畢竟,他為光明帝國浴血奮戰,這次,父王應該會認同他的實力了吧。
他顫抖的手指捧着信紙,靠近微弱的魔法燈盞。外界,烏雲籠罩,魔雨紛飛,黯淡的光線下,一切都顯得神秘莫測。
燈光慢慢灑在那熟悉的符文上,朱榑的身體不禁微微一震。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親,那份親情的感覺無法改變。
“終究是做了一樁善舉,帶領咱的孫子征服了遙遠的戈雷之地,老七,你這些年付出的努力,咱都看在眼裡。北方的重任就交給你和老四,這樣咱也能在暮年得以安息!”
看到開頭便提及侄兒,他原本興奮的神色瞬間黯淡,眼底的期待也如魔法煙霧般消散。僅僅這一句話,似乎已預示了結果,但朱榑仍抱着一線希望繼續讀下去。
“兒子取得勝利,作為父親自然欣喜若狂。熾兒對你的評價很高,甚至在議政廳中提議由你接替老四,守護北方邊疆,讓那些蠻族再不敢觊觎南方!”
“當然,咱相信你的才能。北方環境嚴峻,你和老四相互扶持,咱才能安心。賞賜的金币是由财政部新鑄造的,你仔細看看,日後這金币将成為帝國主要的流通貨币,這是熾兒的智慧。”
“你還記得小時候那把你摯愛的戰刀嗎?為了表彰咱的自豪,咱将這刀賜予你,就在第三個箱子裡。這刀伴随咱已有十載,咱希望你能握着它,扞衛邊陲!”
最後一個字落入眼簾,朱榑内心的希冀終于找到了出口。父王居然還記得那些陳年往事,看來這些年,确實是自己多慮了。
一想到那把刀,他的情緒激動起來。對一個将領而言,武器是榮耀的證明。長久以來受朱元璋的熏陶,朱榑對此深以為然。
将刀賜予他,無疑是對他的最高肯定。
此刻,他的心中猶如燃起了一團火,那個樸素的箱子仿佛帶有魔力,無聲地召喚着他,不自覺地走向了箱子。
“呼——”
抑制住激動,遣退所有仆從,朱榑仿佛在舉行神聖的儀式,抽出腰間的短匕,割開箱上的防水魔法布,然後雙手顫抖地打開箱首的青銅鎖扣。
“咔嚓!”
清脆的聲響如同悅耳的魔法樂符,直入心扉。對他們父子而言,這柄戰刀不僅是戰場的榮耀,更是一份莊嚴的誓言...
随着神秘的箱匣悄然開啟,一把沐浴過無數戰鬥烈火的長劍躍入眼簾,木質的柄把因歲月流轉而打磨得圓潤光滑,劍脊上還凝固着一抹幹涸的陳血,刺目的寒光猶如低語着劍的傳奇過往。
朱榑倒吸一口冷氣,右手指尖不自覺地觸碰劍柄,記憶中,這把劍曾高懸于武庫頂端,每次他走過,總會不由自主地仰望良久。
那時,年幼的他視此劍為神聖的圖騰,象征着父親無盡的力量,劍在,父親就在,那種朦胧的情感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榑兒,等到你能駕馭這把劍的那一天,我便不再每日馳騁沙場,會陪伴在你們身邊……”
朱元璋那響徹靈魂的聲音似乎仍在耳邊回蕩,往昔的畫面如潮水般湧現,化作淚水濕潤了他的眼眸。
朱榑握住劍柄,手臂微微顫抖着将它提起,劍身上每一道刻痕都銘刻着生死的砺煉,令他心中一陣戰栗。
終于,這把劍被他握在手中!
心潮澎湃,他伸出左手,輕輕撫過劍身,顯而易見,老父親每日都精心擦拭劍鋒,盡管滿是傷痕,劍刃依舊銳不可當。
“咻!”
他對着虛無猛烈揮舞,破風之聲激蕩起朱榑更深的敬畏。
小時候,他覺得這劍重如千鈞,如今卻能輕易掌握,時光如梭,唯有那份未變的誓言靜止在原地,劍尖的鋒芒映照出他的身影,物換星移的感觸讓他一時怔住。
“好劍!”
公孫讓掀開營帳的綢幔,緩步走入,熾烈的目光聚焦在朱榑手中的長劍上,臉上洋溢着一絲激動的笑容。為了掩飾行蹤,他在許多公開場合都無法現身,而聽說來自帝都的賞賜來臨,自然也想一睹風采。
“這把劍伴了父皇十幾個春秋,它的故事已銘刻其中,無須多言,本王自然明白其價值所在!”
感受到來者的氣息,朱榑并未轉頭,隻是繼續凝視手中的饋贈。
公孫讓輕笑一聲,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神靈動,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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