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高熾的指令下,龐大的帆船立即行動起來。水手們紛紛攀爬桅杆,收起船帆。伴随着陣陣号角聲,巨大的船錨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皇孫殿下莅臨,速速回避,伏地恭迎!”
仙音悠揚,一艘巨大的靈舟停靠在了月華照耀下的渡口,那熟悉而又威嚴的内侍聲音自船頭傳來,使得守候在岸邊的衆多修士與官員瞬間情緒激昂,他們自發地依照修為深淺與武道修為分為兩列,恭敬地跪伏于道路兩側。
“吱呀——”
木質的船艙門在靈力驅動下發出輕響,一塊鑲嵌着陣法的巨木踏闆穩穩地落在了姑蘇的土地之上,衆修士官員紛紛低頭,眼中閃爍着難以掩飾的期待與敬畏。
在神聖莊嚴的儀仗隊簇擁之下,身為煉氣期高階弟子的朱高熾緩步行出了靈舟,在不遠之處,早已備有一輛華麗的遁光攆等候。匆忙之間,渡口處也挂起了象征天庭威權的九幽冰魄燈,就連粗砺的砂石路面也被覆蓋上了一層柔軟的天蠶絲絨。
目睹蘇州府衙這般籌備,朱高熾不由得微擰眉頭,内心泛起一絲寒意,這般奢華浪費,怎不想将這些資源用于改善百姓生活?
然而,自古以來,财力物力皆服務于權柄,此乃大道法則,無可避免。
雲岚亦随行而來,其身披輕紗,謹慎地跟随着朱高熾身後,但她那雙好奇的目光仍不禁四下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殿下谕令,傳蘇州布政使司杜英瑞上前接駕!”
由于蘇州府尹已被囚禁,此刻在蘇州地界,最大的文職官員便是布政使司杜英瑞了。
杜英瑞身形修長,身穿一件鑲有陣紋的青色長袍,面龐溫文爾雅,活脫脫一位飽讀典籍的修士書生模樣。聞聽内侍傳召,他急忙快步上前。
“卑職蘇州布政使司杜英瑞拜見殿下!”
杜英瑞行過大禮後,欲待退出,不料朱高熾揮揮手示意留下,似有要事相商。
布政使司掌管整個蘇州地區的司法刑獄,因而劉家遭遇的邪修禍害,定然與此人有所牽連。這位杜英瑞可不同于尚建樹那樣圓滑世故,若想從他口中套取實情,必須運用智謀手段。
“杜使司,我對你頗有好感,願你随我的法駕,共同前往姑蘇城中。”
聽得此言,杜英瑞一愣,原本對于皇孫殿下突降蘇州之舉已感到困惑不解,現如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作為蘇州布政使司,他的權力僅次于府尹,對整個蘇州掌控力度遠超尚建樹,關于常熟縣之事他也略有耳聞,僅将其視為局部紛争并未過多在意。
如今,皇孫殿下一反常态地示好,雖然令他充滿疑慮,更多的卻是興奮與激動。
杜英瑞深知,皇孫殿下與那位以雷霆手腕聞名的陛下方才大異其趣,陛下出行多為肅清叛逆,而皇孫殿下遊曆四方,則是為了扶助各地民衆共度時艱。眼前的示好舉動,莫非意味着自己即将踏上仕途巅峰?
思及此處,杜英瑞的眼神中明顯掠過一絲欣喜,答應一聲便跟随在朱高熾身後。
而這一切微妙的變化,在朱高熾眼中則無一遺漏,既然誘餌已成功吸引到目标,那麼接下來便是适時收網之時。
“杜使司,來到蘇州境内的這段時間,一切可安好?皇祖父遣孤巡查此地,你且給孤細細道來,這裡究竟發生了何事?”
朱高熾淡然一笑,轉過頭來,語氣平和卻又不失威嚴地質詢道,盡管面上含笑,眼底深處卻隐含着一道不容忽視的嚴厲之色。
杜英瑞沉浸于修煉的遐想之際,忽然聽見皇儲殿下朱高熾的聲音,才從入定狀态中恢複過來,收斂起臉上的修煉專注之色,代之以微笑,掩藏起心中的思緒,而後振作精神言道:“殿下,您雖鎮守皇域仙城,但對于蘇州的情形想必了解得頗為透徹,微臣便不再贅言。”
“此言差矣,書本所得終究膚淺,杜仙司身為蘇州出身的修士,還是請您詳談一二吧!”
朱高熾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笑聲,他的法駕此刻就在不遠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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