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秀傑常年守着國庫,跟那些哭窮的官員打交道,自然練就一副好口才,胡攪蠻纏時絲毫不落下風,昭武帝便任由他們吵,眼看即将大打出手,他才出聲制止:“好了。”
“聖人!皇後娘娘私自離宮——”
“誰說她是私自離宮?”昭武帝反問,“難不成她做什麼事還需要朝你報備?”
完了,聖人又開始不講理了!
“臣——”
“仙女的事你少管。”昭武帝毫不客氣地說,“如今水銀鏡賣得不錯,你的俸祿應當買得起。”
武秀傑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随後昭武帝又道:“皇後此行朕早已知曉,她對于小蓮花村的處置朕亦深表贊同,朝廷法令早已頒布,小蓮花村卻無視律法扼殺女嬰,按律本就該罰,沉疴當下猛藥,皇後此舉以一警百,朕不覺得有何不妥。且皇後并未殺人,可見其仁義,爾等還有何不服?”
窦派官員敢怒不敢言,皇後是沒殺人,可她那做法比殺人更狠!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便被昭武帝這般輕拿輕放過去,他令各州省傳道官将小蓮花村作為典型進行宣揚,務必要使小蓮花村在大齊揚名,若要殺女嬰結陰婚請自便,可一旦違法亂紀被抓住懲處,那麼不止自己要遭殃,連累子孫三代有污點記錄可怪不得朝廷。
有時候好聲好氣的商量沒有用,殺伐決斷的雷霆手段反倒能震懾一群宵小,一味的仁慈隻會換來恬不知恥的得寸進尺,隻有剛柔并濟恩威并施,才能維護律法的尊嚴。
雖然皇後從去年起便已參政,但小蓮花村事件才讓群臣真正意識到聖人并非是為了讨皇後歡心,這令包括窦和正在内的人都十分不理解,古往今來的帝王哪一位不是抓住權力便死守不放,怎地會有人願意分權出去?這樣的話他又能得到什麼?
若是秋漾在這裡,一定要說一句小了,格局小了,昭武帝生來便是人傑,他的思想遠超同時代的人,以至于秋漾開始覺得,如果當初她剛入東宮時便與太子爺推心置腹,即便沒有去往現代世界的契機,他興許也能夠接受這些新奇的想法。
但此時此刻,他卻在想她。
可惜的是這份濃濃的思念之情秋漾并沒有收到,交通方便那也是針對從前到處坑坑窪窪而言,等昭武帝的信送到她手上,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
經曆過小蓮花村的事後,甯秋娘與溫慧都有細微的變化,尤其是溫慧,她原本沒什麼大志向,隻是因為獨生女的緣故,宗族想要吃絕戶,她便想闖出個名頭,日後回家繼承家業,不至于叫爹娘一生心血拱手讓人。
如今她已經成了女官,可眼中卻已不僅僅隻有那份家業了,她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叫嚣奔騰,驅使着她繼續跟随秋漾,去尋找自己人生中的目标。
之前她不明白自己還在渴求什麼,現在她似乎明白了。
不過越往南下,甯秋娘越是沉默寡言,她原本話便不多,又善于掩飾情緒,溫慧心大不曾察覺,卻瞞不住秋漾。隻是秋漾一開始以為甯秋娘是因為她們沿途走來所看到的那些悲劇現實,直到她們進入位于大齊以南的忻州治下舞陽縣,甯秋娘神色複雜,秋漾才想起來,甯秋娘在離家前,正是忻州人氏,其父便是舞陽縣令甯永言。
十六離家,如今已過六年,近鄉情怯不說,當年甯秋娘離家,還與家人鬧了不愉快,如今舞陽縣近在咫尺,她心中百感交集也是在所難免。
秋漾握住她的手:“可要回家看看?若是不想,咱們過了今晚明日一早便離開。”
甯秋娘素來注重禮法,此時卻反握住秋漾的手,足見她緊張之心:“女郎……我不敢。”
她與父慈母愛的溫慧不同,與無父無母的白虹也不同,她本應是這個時代最常見的閨閣千金,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養到及笄,原本該尋個好人家相夫教子,可她心中卻生出了反叛的火苗,開始了自我懷疑,她意識到自己十幾年來都在依附父母兄長而生,因此當家裡來了嫂嫂後,她便成了即将潑出去的水。
她不敢面對,因此憤而離家,吃了許多苦,最後反倒要謊稱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婦,旁人才不會拿異樣的眼神看她。
夜深人靜時甯秋娘也曾迷茫過,她離家後過得并不順心,官宦人家的小姐獨身一人拿了銀子開鋪子,這其中辛苦哪裡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有時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錯了,應當聽從爹娘安排才是正确的人生。
不要去想,不要去懷疑,隻要聽話就可以了,把自己的後半生賭在丈夫兒子身上,多少人一輩子都這樣過了,她為何不能?
一個人的日子實在太孤單,離家後那些吵過的架都煙消雲散,隻記得父母兄長的好,于是愈發迷茫,直到被選中成為女官,從官宦小姐變成商女,又從商女變成農女,奇怪的是那壓迫自己喘不過氣的大山卻變得輕松起來,事到如今,甯秋娘敢肯定地說,她迷茫過、懷疑過,反思過,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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