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組的第一天,就替女主演了一場淋雨戲。我“身負重傷”背對鏡頭躺在劇組自制的“泥濘小道”上了,在導演的指揮下,一旁的劇務拿起水管往上噴了起來。水從上面落下來,淋在我身上,拍進鏡頭裡,就成了雨。
那個時候已經快十一月份了,寒意透過一層薄衣逼進我的身體,我蜷縮成一團,還是不禁打了個哆嗦。然而,那個時候我想的是:我打哆嗦的幅度不大,導演應該看不出來。
按照劇情發展,女二作為女主的小師妹,這個時候應該沖過來,抱着奄奄一息的女主嚎啕大哭起來。就這麼一個鏡頭,飾演小師妹的那個姑娘已經NG了九次了:第一次剛沖進雨裡就退了出來,嫌水太涼說要适應适應;第二次還沒沖進雨裡就笑場了,非指着劇務大哥說人家沖她笑了……第九次終于來到了我身邊,我正要舒一口氣,“小師妹”卻因為死活哭不出來被導演強行喊了卡。
導演崩沒崩潰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經崩潰了,在心裡把“小師妹”狠狠地問候了一遍。
“林導,這就是你們千挑萬選出來的演員?”一名商務打扮的黑衣男人突然走了過來,“剛剛盛江小公子來視察,氣得眼圈都紅了。制片方那邊的意思是,不行就換人。”
一邊說着,那名黑衣男人狀似無意地往“小師妹”身上掃了一眼。刹那間,剛剛還哭不出來的“小師妹”變得眼淚汪汪的。
這位“小師妹”第二天就離開了劇組,走的時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老實說,我并不同情她,我隻是可惜這個機會。
群演裡膚白貌美的小姑娘不在少數,有個露臉的機會就能傻樂好幾天,為了一個演戲的機會可以拼命。她們這樣努力的人,卻始終得不到機會的垂青。
沈巧就是這些女孩中的一員,沈巧才十九歲,卻已經在影視城漂了兩年多了。她演過的最大的一個角色,是一個隻有一句台詞的丫鬟。初見沈巧時,她正被吊在一個城樓上,纖弱的身體随着繩索蕩來蕩去。從威亞上下來後便吐了一地,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吐完後面無表情地抓起一瓶水灌了下去。喝完水後,一邊刷手機一邊排隊拿盒飯。
我收回視線,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打開了劇務給的盒飯。——本來我已經開始跟在群演的隊伍裡排隊去了,劇務小哥卻突然跑過來将我拉出了隊伍,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飯塞給了我。我手裡拿着那個溫熱的盒飯,心裡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打開盒飯的那一瞬間,我大失所望,甚至懷疑劇務小哥在惡作劇。——我的盒飯裡,赫然卧着幾隻形狀奇怪的醜東西。
我盯着那些長得像腳後跟的東西,毫無食欲。這是什麼東西啊!我辛辛苦苦拍了一上午,就給我了吃這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蔫頭蔫腦地走到一個垃圾桶旁邊,用一次性筷子将米飯上面的那些東西一隻一隻地夾進垃圾桶。
“哎?你這盒飯裡……是鮑魚?”沈巧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旁邊,眼睛炯炯地盯着我的盒飯。
鮑魚龍蝦,作為大餐的代名詞,我隻是聽說過,但從來沒見過。這幾團難吃的醜東西竟然就是鮑魚?不過,給群演吃鮑魚,這個劇組是不是太有錢了些?
思索間,周圍蹲在一邊吃盒飯的群演紛紛捧着盒飯湊了過來,以垃圾桶為中心圍成一個圓,裡三層外三層将我死死地圈在裡面。我哭笑不得地站在那裡任憑他們向我的盒飯行注目禮。
“都是群演,憑啥你的是鮑魚,我們的就是土豆?!”
“同樣給劇組賣力氣,為啥待遇差别這麼大?”
“這不是一個盒飯的問題,重點是太不公平了!”
“不蒸饅頭争口氣,我們找劇組掰扯掰扯去……”
……
群情激奮中,沈巧忽而沖我俏皮一笑,然後拉着我突出重圍逃了出來。跑了很久我們才停下來,然後都被對方的傻樣逗笑了。
“那個盒飯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沈巧歪着腦袋問我,眼睛亮晶晶的。
“可能是給錯了吧,我快餓死了,還不如給我一個土豆絲盒飯呢,好歹能頂飽。”我坦然道。
沈巧一雙小鹿眼靜靜地看着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然後輕聲說道:“我家就在這附近,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幫你煮點方便面。”
我的疑心病一向很重,聽到這話不自覺條件性警惕起來。沈巧十幾歲就出來打拼,人情世故她怎會不懂?她的心,比誰都玲珑。我明顯的遲疑,顯然刺傷了她,她望着我的眼神暗了暗。
從小被辜負,沒有人比我更懂被辜負的糟糕滋味。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當即扯了扯沈巧的袖子輕聲說道:“我就是怕麻煩你。如果你不嫌棄我,我當然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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