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處理完政務趕到化生池,發現她不見了,會是怎樣的反應。說不定罵她白眼狼,恨不得從來不認識她。天地良心,這回可不是她自己逃跑的,是被人擄走的,他還不算笨,應該不會想不到吧!
雖然一心想殺他,可是落難的時候也異想天開,希望他能來救她。皮下湧動着屍毒,她艱難地張開眼,看見一簇簇凸起,往來如走珠。皮膚和肌肉被分離,疼得撕心。身上衣裳濕了一遍又一遍,這種痛苦不可消退,隻能适應。
白焰欣賞着她的慘況,似乎很高興,“玄師,你想解開鹦鹉鍊麼?”
她低垂着頭,沒有應他。
“鹦鹉鍊是白帝的法器,當初我師尊和他是同門,我知道解開鎖扣的法門。”他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擡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這張臉,“再等等,等你徹底聽話,我就替你解開它。”
她看他的目光滿含輕蔑,“小崽子,算計得真好!你不就是想要本座的命麼,拿去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白焰說不,“命我要,人我也要。還有别再叫我小崽子了,你元神重生也不過萬年,論肉身的年紀,你還不及我。”說罷狠狠一推,曾經那麼強大的玄師,如今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那無力地一偏頭,簡直讓人心生憐惜。
“據說你和天帝已經論及婚嫁了?”他冷嘲道,“良禽擇木而栖,亡命天涯怎及貴為天後。天帝得知你被我拿住了,應該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你吧?”
她哼笑了聲,“你想多了,女人在男人眼裡,不過是閑來消遣的東西。如果你母親還活着,你可以去問一問她,本座說的是不是實話。”
白焰前一刻還挂着的笑,霎時凍結成冰。他聽得出她話裡的譏諷,他怒不可遏,因為她說中了事實。當初麒皇和麟後恩愛和睦曾經傳為美談,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母親常對着窗外浩淼雲海垂淚。婚姻不過是形式,缺乏愛情的婚姻是可悲的,他父親并不愛他母親。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一個人的感情總要有所寄托,不愛妻子,必定是愛玄師,這個認知即便過去了一萬年,也依舊根深蒂固。
他恨,恨這種勝利者的姿态,于是調動邪力猛地向她推進。烏濃的長發狂舞起來,她倒吸口氣,瞠大了眼睛。屍毒遍走筋絡,毒氣滋養透體而過的觸手,小肉臉上的五官更加分明了。
白焰手裡握着一把柳葉式的匕首,輕聲問她:“你想不想看看體内奔走的是什麼東西?”
薄刃抵在她手背鼓起的包上,刀尖挑破那層皮肉,她吃力地轉過視線看,看見破損的口子裡探出黑色的觸角,但那東西怕光,吱地一聲縮回去,快速逃竄向了别處。
“不知天帝看見現在的你,會作何感想。”他遺憾地說,“反正我覺得惡心,美麗的皮囊變成了蟲窟,除非天帝有獨特的喜好,否則一定受不了你。”見她不語,他歪着腦袋又道,“沒關系,他若不愛你了,正好殺了他。以後跟着我,念在相識一場,隻要你聽話,不會短你一口吃的。”
她微微顫了顫,大概想罵他,無奈已經沒有力氣了。
白焰的雙眼在火光下綻放奇異的光彩,要是有一面鏡子,也許自己都會感到害怕。
但這些早已不在考慮範圍内,他開始潛心改造他的傀儡,當屍毒控制她的大腦,她的臉上顯現出空洞的神情。有時卻又亢奮,獰笑着,笑得人毛骨悚然。
每一天都有巨大的改變,從心理到身理。她體内的屍蟲越來越多,指甲脫落,指節變得奇長,像某種怪鳥的爪。頭發遮蓋住了臉,他為她捋了一下,收回手時見指縫裡青絲纏繞……他笑起來,看來改造得非常成功。
七天已過,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了。他念咒解開鹦鹉鍊,嘩啦一聲,金玉做成的鍊條很快自行收攏,收成手掌大小的一面璧。他将這神器收進袖底,拍了拍她的肩,揚聲道:“功德圓滿了,玄師,我們回家吧。”
第75章
所謂的家,自然是那個闊别已久的月火城。白焰的記憶還停留在城破那日,最後的印象也是沖天火光和凄厲的慘叫。
近鄉情怯,确實有一些,走到從極之淵前,他腳下踟蹰着不敢上前。轉頭看玄師,“你說月火城現在是什麼樣子?連城主都死了,剩下的族人恐怕成了一盤散沙吧。”
玄師不回答他,青灰的臉,蒼白的瞳仁,皮膚硬化仿佛幹涸的大地……以前那個風姿綽約的玄師已經不見了,剩下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軀殼。如果讓天帝看見,他心愛的女人被作踐成這樣,不知會作何感想。
光是揣測便讓人高興,白焰微微一笑,“既然回來了,重新整頓一番就是了。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不回去怎麼讓天帝找到我們呢……”
他負着手,腳踏清風飄向從極之淵另一頭的浮城。他煉化的行屍雖然表皮很硬,但動作敏捷,她向上一躍,帶着勢不可擋的勁頭,甚至快他一步踏上月火城的土地。轟然一聲落下,踏起滿地浮塵,動作太大驚動了長街盡頭的人。一名弟子呆呆看向這裡,白焰以為他會迎上來,結果恰恰相反。他倒退兩步,發足狂奔開去,像隻受了驚的兔子。他不由搖頭,麒麟族積弱至此,外人入城不上前詢問來曆,居然撒腿就跑,無畏和果勇去了哪裡?萬年前可不是這樣的。
還是因為群龍無首啊,孤鹜山玄師吞吃始麒麟後,被天帝綁上了三十六天,麒麟族的支柱和信仰一日之間全數崩塌,所有人都成了被抛棄的孩子。
白焰一步步走在長街上,剛下過雪,身後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還未抵達主殿,便見神殿方向有人匆匆前來,他駐足觀望,黑衣黑袍,面容清冷,他認出來了,那是玄師座下十二星次之一。
“玄枵司中。”他眉目平和望向他,“一别經年,沒想到你還在這裡。”
他卻沒有理睬他,眦目欲裂地盯着他身旁的人。也許說人,已經不貼切了。這哪裡還算得上是人,分明是個行屍走肉般的怪物。
伏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茫然向前走了兩步,身子在衣袍下抖成了風中枯葉。不敢相認,可是不由他不認。這七日天界翻遍了四海八荒,天帝親臨數次下界尋找她,一直沒有她的下落。他當時心頭惶然,既慶幸她逃脫,又怕她出什麼意外。結果壞的預感總是會應驗,她再次出現,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副樣子。
“座上……”伏城的嗓音扭曲,瞿然問,“你怎麼了?”
白焰輕描淡寫接口:“沒什麼,變成了行屍而已。相較祭司,現在的麒麟族更需要一件戰無不勝的武器。”
伏城紅着兩眼望向他,“你是四不相?”
白焰有些不悅,“本座是四不相,但司中别忘了尊卑,應當稱本座主上。”
可惜等來的并不是他的臣服,而是拔劍相向。他咆哮着:“你為什麼要把她弄成這樣!”
白焰輕蹙了下眉,“為什麼?因為她弑主,人人得而誅之。玄枵司中效忠的究竟是誰?是麒皇,還是這個叛徒?”
伏城完全亂了心神,白焰心高氣傲容不下冒犯他的人,掌心結起五雷,與他的長劍對峙。看來是該趁此機會立立威了,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跳出來抱住了伏城,回頭對他笑得谄媚,“少主,您回來了?我是實沈司中公羽,您還記得我嗎?”
被他這麼一打岔,蓄勢待發的□□隻得暫時收起來,白焰點了點頭,“本座記得你。”
當初的十二星次,是城中最活躍的一幫勇士。白焰小時候很羨慕他們,曾經纏着玄師給他一個封号,他想成為第十三名司中。玄師對小孩子很有耐心,她贈了他一柄短刀,一面大玄師殿專有的圖騰腰牌,如果沒有後來的城毀人亡,這個願望應該是可以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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