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那段時間他的記憶很模糊,主要是因為精神狀态很差,大部分時候都在昏睡,所以此刻完全不記得自己身上竟然有過這些傷痕。
而他也一眼就認出了,這些青紫色的傷痕應該是被束縛帶之類的物體勒出的痕迹。
他皺眉看向楊主任:“我母親有沒解釋過傷痕的來源?”
楊主任回憶了下:“你母親說你犯病時會自殘,她沒辦法才把你綁起來。”
精神病院接診的病人大多都有自殘傾向,因此不同于普通醫院,在報警這一塊上他們有另一套審核。當時陳洛愉的情況不構成需要報警的标準,醫院就按正常流程接收了。
不過楊主任提起了另一件事:“剛入院的時候你有頻繁嘔吐的症狀,我給你做了腦CT,發現你一側海馬體受損。”
楊主任拿過鼠标,繼續下拉病曆,指着一張腦部CT掃描對陳洛愉解釋:“當時你的病情比較反複,你母親很着急,在我第三次問診的時候才不得已告訴我,說你送醫前在矯正中心待過半個月。”
“什麼?”陳洛愉疑道:“矯正中心?”
楊主任指給他看第五頁備注欄的說明:【患者母親口述,患者在送醫前曾于某矯正中心内接受過為期十四天的輕度電擊以及催眠治療,目的是作用于矯正患者的性取向。】
看完這兩行字,陳洛愉的臉色驟變,右手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見他這樣,楊主任就猜到這些年他母親都不曾與他溝通過這件事,想起當年他母親的懊悔以及再三叮囑,楊主任也覺得遺憾。
在現有政策及大衆固有思維的影響下,那種從專業方面來說完全不正規的矯正中心卻在民間悄然開花。很多家長在尋求常規治療途徑後發現無法達到預期目标時,便會相信這些所謂的矯正中心,将子女或親人送進去,希望以此能扭轉各種類型的‘叛逆’。
楊主任在臨床待了二十多年,見過很多有着劉麗亞一樣想法的家長,也收治過不少像陳洛愉這樣的‘病患’。
他們原本都是身心健全的人,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表現出不同于主流價值觀的想法和行徑,最後被親人送去‘治病’。運氣好的,可以在保有自我的前提下與社會和解,但多數人都做不到親人期盼的理想狀态,要麼就是精神或心理出現異常,要麼就是生理出現疾病反應。
從楊主任的角度來說,陳洛愉算是不幸中的少數幸運兒。
他經曆了為期半個月的不正規治療,雖然出現了後遺症,但他母親能及時認清情況,放棄繼續矯正的想法。而他在住院一段時間後精神也慢慢恢複穩定,盡管記憶有損,但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受影響,隻要堅持服藥看醫生就終有康複的一天。
在周岩打電話過來時,楊主任問過陳洛愉現在的情況,周岩沒細說,隻提起陳洛愉現在是急診科醫生。
能做到急診的臨床醫生,楊主任知道陳洛愉的病是基本康複了,否則他承受不了急診的高強度精神壓力。
盯着陳洛愉發抖的右手,楊主任輕聲提醒他:“深呼吸,放松肩膀的肌肉。”
陳洛愉照做了,其實不需要楊主任提醒他,這套放松的動作早就刻入了肌肉記憶裡。盡管他還不能完全控制住身體的反應,但他的情緒被壓住了,隻是開口時聲音沙啞了不少。
“您還知道些什麼?”
作為他當年的主治醫,楊主任嘗試過不止一次與他深入交談,但因為他的腦部有損傷,很多事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劉麗亞又是能不提就不提的态度,楊主任沒辦法探知更多。
“那您知不知道是哪家矯正中心?”
楊主任歎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理論上如果家屬不肯說,我們沒有辦法去強迫。”
将握緊成拳的右手松開,陳洛愉坐直身體,道:“我知道了,多謝您今天告訴我這些。”
楊主任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見他的右手依舊沒辦法完全停止發抖,便問道:“剛才我問過你斷藥了沒,你沒有回答我,是不是還在吃?”
靠到沙發椅背上,陳洛愉頹喪地點了點頭。
楊主任說:“我記得那時候你母親是要帶你出國讀書的,後來有看醫生嗎?”
陳洛愉繼續點頭。
楊主任沒有直接碰他的左手,而是隔空指着手背上的大号創口貼:“這個症狀這麼多年都沒有緩解過?”
用右手蓋住了左手背,陳洛愉說:“其實在三年前就斷藥了,那時候也不會再抓手背,感覺整個人都正常很多,情緒也能控制住。”
“後來是遇到什麼複發的?”
“最近記起一些過去的事,情緒變得很不穩定,才又開始吃帕羅西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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