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并非要屈徇私偏袒以媚武将,隻是姬家是新貴,根基不足,朝中本就諸多老臣不買他們的賬,朕既當急要用他,若不在戰前給他們立足了威,造足了勢,還在這個緊要當頭加以責罰,那更沒有人将他們放在眼裡了,屆時六部看碟下菜,後續調兵運糧舉步維艱。”
“古兵書說士氣雲天,打仗比的就是士氣,此時處罰将領這無異于削京軍氣勢,動搖軍心,朕以為,大局當重,不宜責罰,至少此時不行。”
祝知宜靜了片刻,還是不贊成,平聲反駁:“姬家出軍,那姬甯必是副帥,副帥在京中尚且如此狂妄擅作主張,在軍中會乖乖聽令?副帥尚且不聽令,京軍便會上行下效,臣以為,仗打之前就必須先立好規矩,而非縱容包庇。”
“……”政見不同之時常有,梁徽見識過祝知宜的固執,自認辯不過他也不宜與他多辯,又因牽涉到姬甯,再多說下去倒像是梁徽為“姬甯”這個人同他争執了,梁徽不願這樣,隻目光坦然地望着他,頗為強勢地一錘定音:“朕不會包庇誰,其餘人任清規處置,至于姬家,清規給朕留一留,朕允諾你,以後随你處置。”
此時信誓旦旦的梁徽并不知道,他們其實并沒有那麼多以後可言。
他們一個固執地揪着道理不放,一個心念大局滿心圖利,都不肯退讓,又都想讓對方為自己放棄利益或原則,兩顆心便總是在很多細枝末節就生了隔閡與縫隙。
“不必,”祝知宜平和道,“臣并非針對姬甯,對事不對人罷了,既然皇上都覺得可以寬宥,那臣又有何好追究的。”
“……”梁徽看着他決絕的背影皺起眉來。
第53章朕沒得選
祝知宜很快啟程,連中秋都沒過。
郎夷步步逼近,梁徽也無心操辦,前朝後宮又是一片怨聲載道,都埋怨是君後苛減宮例,連如此重大的團圓佳節也不讓人好過,渾然不知外患已越來越近,異族的铮铮鐵蹄即将踏破邊關。
臨行前,梁徽叮咛囑咐祝知宜量力而為,見機行事,必不能逞能,事辦不成以後還有機會,人一定要毫發無損。
他流放出宮時曾入過蜀西,将當地的常年迷霧的氣候、根深老林的崎岖地形和終年不化的雪境一點一點同祝知宜分析,又與他約法三章,至少隔日一份書信,太忙就傳鴿訊,祝知宜忙着檢查佩劍行李,匆匆應了,也不知往沒往心裡去。
梁徽:“……”
石道安目送君後和精騎的隊伍隐入夜色,面上始終帶着憂思:“皇上知道福王身邊那位幕僚是什麼人麼?”
梁徽一頓,仍保持着目送遠眺的姿勢,半響才道:“知道。”
石道安張了張口,望向軍隊的滾滾紅塵,不知道說什麼,梁徽又道:“他也知道。”
“那——”
梁徽喉嚨滾動:“朕沒得選。”
“他也沒得選。”
石道安眉心皺緊,看着這位年輕帝王沒有表情的側臉,很多時候他都覺得梁徽已經沉陷,有時候又覺得他分明清醒無比。
年輕的帝皇對那位君後的溫柔、憐愛和沉迷都是在有限範圍内的放縱,在風平浪靜之時給出一些惹眼隆重的寵愛與溫柔、破一些看起來很招人耳目的例;可一旦到了緊要關頭關鍵時刻,堂堂大梁天子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最想要什麼。
自古帝王多薄情,江山永遠是最重的。
石道安看梁徽目光戀戀,看似癡纏,一時也看不透了,問:“皇上可是舍不得君後?”
直到那騎人馬再也望不見影,梁徽才收回目光:“嗯,舍不得。”
千分萬分舍不得。
“不過,這話從朕口中說出來,顯得極其僞善和用心險惡,”梁徽自嘲一笑,“因為再舍不得,朕也都每次都把他推出去了。”
“每一次。”
就算知道前路再危險坎坷,他還是會做這樣的選擇。
那天祝知宜說“臣畢生所願,唯此而已。”祝知宜有最想要的東西,梁徽也有。
他忽然意識到,或許那天他不該對對方的答案心懷芥蒂,因為梁徽最想要的東西也不是祝知宜。
梁徽的關心、梁徽的牽挂、梁徽的擔憂都比不過他最想要的東西。
所以他的舍不得很廉價、假惺惺、輕飄飄。
梁徽甚至覺得,這江山和天下都不是先帝給他留下的,是他硬生生搶過來,然後祝知宜幫他東拼西補,修護穩固。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江山是祝知宜為他守着,在這場合作裡,他占盡好處,誰叫他自私、冷酷,而祝知宜純善、正直,還心懷天下。
所以祝知宜注定要吃虧。
因為好心人就是總會吃虧。
比起貌離神合的夫妻,他和祝知宜仿佛是天生要當一對君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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