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道觀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山頭上。小半時辰後,荊紅追與蘇晏出現在外城附近,此時許多兵馬司的士卒仍沿着河道搜尋,可惜昨夜大雷雨,把所有痕迹都沖散了。
蘇晏見馬背上一個身影眼熟,心頭血湧,遠遠叫道:“七郎——”
那人聞聲遙望,策馬飛馳而來。
荊紅追停下腳步,嘴邊柔和的弧度消失了,又變回一張冷臉。
一人一馬須臾馳到面前,果然是沈柒。蘇晏迎上去,見他面青唇白毫無血色,眼裡滿是血絲,嘴唇皲裂出道道口子,神情淩厲又憔悴,仿佛一夜之間受了極大的打擊,全靠肺腑間一股頑狠而執拗的意氣支撐着。
蘇晏心疼得厲害,忙扶着他下了馬,在深色曳撒上摸了一手的暗紅血迹。
“你傷口裂了!”蘇晏急道,“快給我看看!”
沈柒恍若未聞,将失而複得的愛人緊緊抱在懷裡,唯恐手一松,人又不翼而飛。
“沒事就好,”他在蘇晏耳邊低聲喃喃,聲音嘶啞得可怕,“沒事就好……”
那股意氣一散,整個人脫力般往下滑,蘇晏用全身氣力撐住他,眼角潮濕:“我沒事,反倒是你,這才将養幾日就出門,還騎馬,自己傷得有多重,心裡沒個數嗎?”
沈柒喘着氣,隻說了四個字:“我不放心。”
派去搜救蘇晏的禁軍與錦衣衛再多、再精銳,他也放不下這顆被鋼索勒在半空中的心。七殺營與真空教有多恨蘇晏,他的娘子落在那些人手上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他自虐般強迫自己想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萬幸清河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回來就好,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柒長出了口氣,頭垂在蘇晏的肩膀上。
蘇晏使勁架住他,急切地說:“阿追,搭把手。”
旁邊的枯樹下,荊紅追面無表情地抱劍而立,一身破衣爛衫被風吹着,很有股子絕世劍客決戰前的味道。總而言之就是敵不動,我不動;敵倒下了,我還是沒動。比的就是個高冷範兒。
蘇晏怒道:“裝什麼逼!過來幫我看看他的傷口。”
見自家大人真生氣了,他才走過來,用劍鞘的末端去戳沈柒的傷處。
蘇晏拍開劍,把沈柒平放下來,腦袋枕在自己大腿上,解開對方的腰帶和衣襟,露出胸膛與腹部纏繞着的染血繃帶。
荊紅追閉着眼都知道沈柒傷在何處,劍刃入肉幾分,割斷哪些血脈,避開哪些要害——因為就是他下的手。
那時他還是血瞳無名,聽命行事,收到的指令就是重傷對方但不能緻死。
至于為什麼不多不少刺了三劍——就跟當初被沈柒追緝,挨了對方三刀一樣;以及為什麼劍鋒洞穿錦衣衛的飛魚服時,即使在神智混沌的狀态下,依然能生出快慰之情……誰知道呢。
蘇晏去解繃帶,着急之下繞來繞去解不開。又見血越滲越多,他的手指顫抖得厲害,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叫了聲:“阿追——”
荊紅追迫于無奈,出手點了沈柒身上幾處穴位止血,又把自身真氣輸入對方心脈,助其療傷。
片刻之後,沈柒煞白的臉上漸有了血色,先忍痛皺眉,而後緩緩睜眼。
荊紅追當即收回手,在衣擺上嫌棄地擦了好幾下。
他低頭盯着掌心擦不幹淨的殘血,兀然想起,還摸過比血更不不堪的……沈柒的百子千孫,登時怒起惡生,隻恨自己當時沒抖一抖手,把這厮的肺管子直接割斷算了!
沈柒仿佛一頭嗅到敵意的孤狼,戒備的眼神從荊紅追的劍上掃過,轉到蘇晏的臉上時,已是雪化冰消的二月天。蘇晏心弦一松,握着他的手說:“我送你回府,再請應虛先生過來重新診治。”
這般光景,馬是騎不得了,錦衣衛們弄來一輛馬車,将主官擡進車廂。
沈柒握着蘇晏的手不放,蘇晏本就打算陪車,卻見荊紅追換了身完好的衣裳,也擠了上來。
沈柒冷漠道:“這裡沒你的位置。”
荊紅追不理他,對蘇晏說:“他要是快死了,我還能再給續上一口氣。”
蘇晏轉頭對沈柒說:“要不……就給他騰個位置?”
沈柒銀牙恨咬,喘了會兒粗氣,又說:“我傷口疼,你過來給我枕着,他一個人坐對面。”
蘇晏當即就挪過去,不但給大腿枕,還給手摸。
這下換荊紅追暗自咬牙,無奈自己最慘的時候已經過去,眼下決計賣不過半死不活的沈柒。最後選擇瞑目打坐,懷裡抱着大人送他的寶劍,眼不見為淨。
馬車行了一大段路,周圍人聲漸嘈雜,估摸已進内城,忽然冷不丁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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