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見到他時他尚未脫離危險,自稱溫霄寒四天前在西溝與他和民勇隊相遇,率領他們在險要山頭修築工事阻擊流寇,保護難民轉移。
“我們堅守半日,打退了好幾股賊兵,奈何敵人越來越多,我們傷亡慘重,眼看箭矢耗盡,附近能投擲的石塊也快丢光了。溫大人命小人帶弟兄們撤退,留下十來人随他斷後。”
雲杉忙問他們中最後見到溫霄寒的人是誰。
一個名叫二黑的少年雙眼濕紅,聽了這話落淚道:“小的原本一直跟着溫大人,賊兵攻山時他叫我把剩下的箭矢都留給他,和他手下那個叫瑞福的小哥一起掩護我逃跑。我從山背的陡坡上滑下來,在林地裡跑了一夜才遇上戴管事他們。”
他指着胳膊上裹傷的手帕,說是溫霄寒親手替他包紮的。
現在那條染血的手帕就擺在朱昀曦眼前,看到上面金銀絲線繡成的麒麟,他受傷的心遭到新一輪碾壓。
與柳竹秋初見時他曾賜她一方手帕,後來那帕子被他随手扔進火堆,惹得柳竹秋很不痛快。他事後反省,命人繡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賠給她,之後沒看她用過,誰知再見竟會是這樣的情形下。
心髒在胸腔裡劇烈抽搐,每次跳動都痛得他眼前發黑,冷汗濡濕了額頭。
可是這些無法遏制憤怒,他掙紮起身,恨罵雲杉:“我不是讓你寸步不離守着她嗎?出了這種事你怎麼有臉活着回來!”
雲杉痛哭:“奴才罪無可恕,求殿下賜死。”
破罐子破摔的做法對朱昀曦形成更大刺激,沉重的心跳聲掩蓋了一切,渾身關節都快被震碎了。
一閃神,人已伏地。
妻子侍從的攙扶叫喊他都感覺不到,迅速收窄的視野裡隻裝着一個不存在的身影,她微笑的雙眸深處是他能去到的盡頭。原來希冀墜毀後就是絕路。
太子心疾發作,這次病情來勢洶洶,害整個太醫院蝦忙蟹亂。
慶德帝盤問朱昀曦病發的原因,馮如月被迫帶頭撒謊,說近來戰事頻仍,且都靠近京畿,太子日夜憂心國事,焦慮過甚因而病倒。
慶德帝以為兒子過慣太平,年紀尚輕,又被他保護得太好,難免定力不足,在床前寬慰他許久。
皇帝走後馮如月又來哭勸:“如今陛下正煩心不過,殿下千萬保重身子,勿再令他分神。”
朱昀曦被閻王爺抽了幾個耳光,記起自己的職責,并嘗試抵抗絕望。
柳竹秋的死尚未定論,他要振作起來做一個靠得住的儲君,不讓她失望。
他的症候主要受情緒影響,心平氣和下症狀便得以緩解,次日午膳後再招雲杉問話,調查柳竹秋是如何掉隊的。
雲杉對柳竹秋的感情真摯深厚,這幾日受盡煎熬,急于發洩,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個人來背過,用怨恨稀釋苦痛。
他哭着向太子告狀:“奴才曾再三叮囑蕭其臻保護柳大小姐,不成想他在回程中隻顧逃跑,根本不管柳大小姐跟不跟得上。那天我們被難民潮沖散,奴才先到惠民橋上等候,蕭其臻跟來時才發現柳大小姐掉隊了。奴才立刻帶人回去接應,可守橋的校尉急着燒橋防止賊兵過河,奴才不許他們放火,蕭其臻不但不幫忙,反令他們快些動手。之後橋就被燒毀了,奴才隻好帶人繞道幾十裡渡河去找柳大小姐,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人在叙述事情時都會挑對自家有利的部分說,朱昀曦此時做不出正确判斷,全盤相信了這套避重就輕的說辭,憤恨地将蕭其臻召來東宮問責。
蕭其臻派人協助雲杉搜救,獲知的情報與朱昀曦差不多。這幾日也是哀腸百轉,寝室俱廢,出現在朱昀曦面前時猶如行屍走肉,臉上浸透麻木。
朱昀曦認定這是裝出來的,真想當場撕個稀爛,因陳維遠事前極力勸說他不可随意懲處朝廷要員,他也答應會冷靜行事,是以拼命克制,以陰冷的語調招待來人。
“蕭其臻,是你不顧柳竹秋安危,下令燒毀惠民橋的?”
蕭其臻深受負罪感折磨,自動放棄辯解,點頭承認。
朱昀曦如同油鍋撒鹽登時炸了,摔碎手邊的茶盅來阻止自己口出惡言,聽到陳維遠跪地提醒,他大口深呼吸,盡最大努力維持儀态,忿然道:“柳竹秋常在孤王跟前誇獎你忠勇正直,她幾次冒險助你破案,幫你立功升官,你卻在關鍵時刻對她見死不救,何來忠勇正直?!”
蕭其臻早已如此進行過自我痛責,表面仍像一灘死水。
看不到他的恐懼,朱昀曦難以解恨,沖動揭秘:“你可知柳竹秋是孤的什麼人?”
讓大臣知曉太子将宦女當外寵太失體統,陳維遠急聲打斷:“請殿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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