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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返鄉（第1頁）
翠綠的山脈迎着午後烈陽伸展腰身，順滑似絲般起伏的完美曲線蔓延而下，使山端的湖水傾落，溪流于山野漫步，滋潤着腳邊的林木。他們世代在此發芽，爬纏着突兀的巨石支柱成長。轟隆刺耳的聲響又一次打破自然應有的寂靜，在那被樹林包圍的高架石橋之上，是工業帶來的又一奇迹——鐵路。
臨近終點站，鐵道上逐漸如鼓鳴般吵鬧。乘客間交談的聲音像是踏着鼓點，節拍中熱情奔湧，内容多是關于到站各自的安排。随着一個急彎來臨，車廂的抖動讓推動餐車的服務員沒法站穩腳步。她傾向左側，快要摔倒。此時，一隻細長卻缺乏保養的手從旁伸出，輕輕扶在服務員的肩膀上，穩住了她的身體。
服務員穩下身姿後，連忙向那隻手的主人道謝。那是一個樣貌溫和成熟的年輕女子，看着約是二十出頭，身形高挑的美豔中又帶着一股平易近人的親切感。她輕輕點頭，算是回應了服務員的感激，接着便轉頭托腮，把諾妮斯郊野的景色和記憶中的過去緩緩重合。
微風在陽光下變得灼熱，讓她耳旁吹亂的一絲金發快要燃燒起來，發絲中的金光從推高的窗戶中吹離，又被她卷回食指之間。腳下這代表工業革命奇迹的墨綠色鐵皮箱子越行越遠，朝天抛灑烏黑的蒸汽，憑着幾個咕噜咕噜翻滾的輪子向前推動，帶着她回到故鄉，讓她變得不安。
旅途終會有結束的一刻。仿佛隻有片刻的懷念充斥着她的思緒，讓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車輪早已停在諾妮斯中央車站，身邊的乘客收拾起行李，整理着自己的儀容，露出和她相反的笑容。
她抗拒地收拾起自己的兩個皮箱，沉重的感覺不像是來自手中的負擔，每踏出的一步都充斥着自己不願回歸諾妮斯的悲戚。
她感覺自己是唯一一個對返鄉感到厭惡的人了。
剛剛下車的少女擡起頭，視野中出現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慵懶地低頭打着哈欠，疲憊不堪地給一個迷路的年輕人指着路。他靠在月台的燈柱上，嘴裡還啃着一口三明治，盡是一副頹廢的模樣。哦！那甚至是艾比安小店的免治黑橄榄口味三明治，她的“最愛”。
她本不太在意，可再走近幾步，腦海裡的回憶重疊在自己的面前。她這才不敢相信地驚呼。
“噢，我的鴨寶寶啊！居然是菲普叔叔？“
菲普沒精打神地擡起頭，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誰教你感歎的時候說鴨子的。強尼今天要忙，讓我來接你。“
“好久不見了，姬特。”
姬特對着菲普微微一笑，直接把自己的其中一個皮箱塞到他的手裡，帶着回憶的語調亦随着心情變得輕松。
“還不是碧安卡嘛，她知道我小時候喜歡看鴨子萊萊的圖畫書，直接給我買了一套。“
“話說碧安卡最近怎麼樣了？我上次寫信給她都是三個半月之前了。”
菲普又像是發洩一般撕咬着手中的三明治，咽下後才回答。
“她前陣子去兒子的婚禮了，現在大概在回程的海路上，一個半月之内也該回來了。”
說完後，他才慢悠悠從包裝袋中掏出另一個還未拆封的三明治，遞到她的手中。
“你的份。雖然我還是搞不懂你為什麼喜歡吃免治黑橄榄味的。”
“嘻嘻，我也不太知道。”
姬特興奮地扯開包裝，小咬了一口。那是記憶中難以忘懷的口感，不算美味，但足夠懷念。注意到菲普淡淡的黑眼圈，她不由得好奇發問。
“菲普叔叔，你是沒睡好嗎？”
“昨天在你家酒吧喝到關門，然後去肯斯尼那邊坐了一會。完了還得當你老爸的苦力，在卡布羅市場給他買了好些食材。哦！對，我甚至有個委托在忙。”
菲普又吃了一口三明治，盯着她身後的列車。
“說真的，你買的班次居然沒被取消，隻不過是延遲了半小時發車。我都懷疑這還是不是斯佩德帝國了。”
姬特默默點頭，認可了菲普那見鬼的眼神。
“我記得，你說斯佩德帝國是個任何班次都有一半機會取消的國度。每次出行都是一次适者生存。”
“好的不記，老記住我說那些亂七八糟的。”
菲普連提起的眉角都帶着無奈，他把手伸到姬特提着的另一個皮箱提手位上，擠開了她的雙掌。姬特聳聳肩，很自然地松開了提着皮箱的手。
兩人并肩走了一段路。見菲普遲遲不說話，姬特這才顯得有點着急，腳尖在向前走的過程中止不住打圈。她壓着音量，向地闆問道。
“我爸他怎麼樣了？“
菲普不太懂姬特的詢問，隻當是普通的關心。
“還是老樣子，沒病沒痛，也沒提前患上健忘症，還知道給我們這些老熟人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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