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哭流涕,那涕淚交流,真個叫梨花帶雨啊。忽而衣襟盤扣随着動作滑落,胸前一片被啃咬未愈的疤痕,那青青紅紅隻叫人看得觸目驚心。
秀荷咬了咬牙,隔開庚武與阿曉的距離,嗓音低低的沒有溫度:“你此刻知道死路一條、沒有活路了,早先算計我的時候,如何就沒有這樣想過呢。那天倘若不是三郎及時趕到,隻怕現在這樣狼狽的,就是我關秀荷了。你也未必會同情我,或許你還會躲在暗處偷笑,然後借機觑觎我的男人……你這樣可憐沒錯,但實在對不住,我也不是誰人都肯幫的,此刻我不救你,是要叫你知道,那作了惡的總要因為自己的惡,而受到些應有的懲罰。”
從來也沒做過惡人,這樣的自己叫人陌生。可她記仇,沒忘記那天被疤臉桎梏在床角的絕望和不堪入目。秀荷凝着庚武濯濯的眼眸,低下頭去:“三郎,我不喜歡這個女人,你給她點銀子叫她下船去。”
怪隻怪無知無畏,貪了那不應該。“嗚嗚嗚……”阿曉哭得頓時厲害,頭磕得發髻都散落下來。
庚武攬緊秀荷被夜風吹得薄涼的削肩,再不看那地上梨花帶雨的凄楚雙目。
“下個碼頭船靠岸,讓人把她放下去,爺不想看見她。”
第066章黃金舊事
光陰走到十月上旬,初冬的寒意便已經到了。夫妻二人一路迢迢,傍晚的時候到達福城碼頭,再換一娓小舟蕩過江面,日暮時分總算趕回春溪鎮。
福城這地界冬季天黑得早,才不過酉時家家戶戶便已燈火紅黃。沿着金織廊橋往洋铛弄方向走,聽橋下流水嘩啦啦,看兩岸高低民厝煙囪袅袅,入鼻的不再是胭脂香粉,也不再是那碼頭邊上的魚腥味道,連心底都是道不出的親切與安心。
秀荷揩着大包小包走到橋中央,看神龛裡香火未盡,神明在漆幽中威嚴端坐,忍不住便頓足匍拜。自己拜還不夠,非要拖着庚武也一起拜。
庚武打小沒拜過,貫日隻視那神龛如若無物,不由勾唇好笑:“你要求什麼?我許了你就是,莫非他竟比我還疼你不成。”語氣裡卻都是寵溺,愛慣她這小女人家家的脾氣。
秀荷嗔着剜他:“求平安,你自己能給得了平安麼?快來啦,不來我回去告你黑狀了。”
好嘛,學會要挾了。出去見過幾天世面,嫂子也被帶壞了。
一同住在橋尾這岸的弟兄便慫恿道:“叫大哥拜,大哥就跪下一起拜吧,她們女人家都信這個。”
“也不盡然,我見那梅家二少爺時常便去廟裡吃在念佛。”來接小黑的美娟不服氣,撅着嘴兒反駁。美娟臉蛋粉粉的,擡頭看一眼小黑,又咬着嘴唇低下頭。
一個月不見,真是怎麼看媳婦怎麼都愛。小黑暗暗揉了把美娟的腰,受不住了,恨不得快點兒回家:“吃齋念佛也擋不住那小子作惡。大哥,那我們可就先走啦,您慢慢拜。”
庚武無得辦法,便隻得撩開袍擺跪下。夫妻二人雙雙拜了一拜,方才揩着衣擺站起身來。
阿曉低着頭随在後面,步子怯生生的,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
這個是甚麼地方?為什麼河水的聲音是叮叮咚咚,為什麼腳下的橋踩上去像要飄起來;那二層三層的土木小厝裡,住的是人還是土撥鼠?她長到現在,從記事起所有的記憶便隻是碼頭的髒與臭,幾時來過這樣清樸美麗的江南小鎮子。哦,記起來了,像那說書老頭故事裡的世外桃源,采菊東什麼籬下,悠什麼然見南山。
不過那時候的她不相信,聽不得那老頭兒滿口文绉绉的酸,沒少給他在茶水裡下巴豆。
阿曉想起曾經紮着大辮子、頭戴大紅花,鞋子反穿、扣子亂搭的自己,真個是沒少做惡啊。
拖拖沓沓,走不快路,像命運已經出離身子所能掌控。
秀荷見了,便叫她别走了,自己在橋下找個窩呆着吧。我們也不是什麼富人家,家裡也沒多餘的地兒給你住,還嫌麻煩。
“我……老子們有腳,我能走路。”阿曉卯了卯嘴唇,連忙抱着包袱幾步跟上。
……
才下過一場綿綿細雨,洋铛弄外空氣潮濕且缱帶花香,巷口有三五小兒嬉戲,那紅紅綠綠,畫面看起來好生恬谧。
岚兒和桑兒正在跳山羊,彎腰瞥見一抹熟悉的長裙娓娓移近來,連沙包都忘記撿,連忙幾步沖回家:“奶奶,娘,我三叔和小嬸嬸回來了!”
“吱嘎——”半掩的院門洞開,秀荷才踏上石階,庚夫人與兩個嫂嫂便迎了出來。
庚夫人着淡紫的薄綿及膝绲花邊褂子,保養得宜的面容上都是慈愛與歡喜,撫着秀荷的手面說:“前些日子才收到你寄來的信,說這趟接了樁大生意,要耽誤些日子。怎麼一忽而就到家了,傻孩子,也不提前吱個聲兒,我好出去接你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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