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蔚說他憨厚老實,可梭溫其實是條不會叫的狗。飼養在主人身邊時,溫順聽話。一旦離開陳蔚的視野或者說他隐藏身份的圈子,他就是蟄伏在黑暗裡,會突然蹿出來狠狠咬人的犬。會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他擅長潛伏,隐藏,船員的身份于他而言是最好的掩護。原本,這隻是一趟尋常的旅程。船到岸後,他能熟練的不露半點破綻的把走私的毒品運進中國國内。地下市場有他穩定的合作人,毒品這東西從來就不缺買家,而他的買家穩定又靠譜。兩年來,他一直走着相似的流程,從未出過任何差錯。燕綏剛上船時,梭溫本能戒備。但女人,尤其是看上去有些天真的女人,總能輕易讓人放下防備。吞欽膽小,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一旦心虛起來草木皆兵。他趁換班的空檔回到船員休息室,吞吞吐吐地提醒他要注意在小島港上船的燕綏三人,他覺得船東有古怪。梭溫心不在焉,揮揮手,敷衍着打發他走了。——變故出現在淩晨三點多,夜班該換班回來的吞欽遲遲沒有回來。梭溫為人謹慎,雖不把燕綏三人當一回事,但眼見着就要歸港,不敢掉以輕心。半夢半醒間,看了眼時間,剛翻過身準備入睡,陡然清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吞欽沒有回來。這不正常,很不正常。他飛快起身,壓踩着鞋跟,蹭套上球鞋,邊囫囵披上外套。燈也沒關,拉開房門就欲去看看吞欽。剛走出門口,又想起什麼,折回去從床底拉出個箱子。梭溫壓根沒想到,燕綏和辛芽就躲在對面的休息室裡,把他所有舉動看了個一清二楚。他背對着兩人,把槍揣進懷裡。床底的箱子被他扔回去,梭溫雙手環胸,似怕海風順着縫隙鑽進他的皮膚裡,雙臂抱得死緊,一搖一晃地走了出去,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梯上。他一走,燕綏就打算跟上去。她誤以為梭溫開箱扔箱那個系列動作是檢查走私的物品,聽着甲闆上陳蔚大嗓門吩咐船員降登船梯後,心中一定,交代辛芽後就跟了上去。——陸嘯負責帶走吞欽,登船後他雖沒替燕綏打探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倒是和害怕露出破綻反而對陸嘯很友好的吞欽交了朋友。他趁吞欽換班,掐着時間在必經之路上等他。本還苦惱要找什麼借口才能哄騙吞欽心甘情願地跟他走,不料邊揉着後頸纾解壓力邊打哈欠的吞欽在看見他時,條件反射般地掉頭就跑。這不是擺明了有鬼嗎?正好連借口都省了,他拔腿就追,堪堪在船尾把人撲倒在地。吞欽心裡有鬼,自然不敢呼救,陸嘯是擔心壞了燕綏好事,打草驚蛇,也一聲不吭。兩人暗自較了一番勁,吞欽聽到海軍登船檢查乘的快艇聲,心慌意亂,和陸嘯扭打中一岔神,徹底落了下風。不料,就在此時,察覺有異出來尋找吞欽的梭溫正好趕到,人還在左舷拐角處,辨出吞欽和陸嘯的身影,當即知道事情敗露,果決地對着陸嘯後背開了一槍。槍口戴了消音器,聲音不大,悶悶的一聲連火光都沒擦出來。陸嘯隻覺得胸口一透一涼,那種悚然到極點的恐懼溢出,求生自保的本能讓他還未想明白自己是中彈了,先拖着身子慌不擇路地躲進貨艙藏了起來。燕綏尾随在後,不知梭溫手裡有槍,隻當陸嘯被發現。見梭溫沉着步子欲往貨艙追去,趁沒人注意自己,沿着船舷潛至吞欽身後,拉起固定在欄杆上的鐵索死死從後套住吞欽的脖頸。這鐵索還是她下午坐在欄杆上抽煙,固定身形用的。梭溫被她的突然出現一攔,腳步一頓,真沒往陸嘯藏身的貨艙,反而怪異地一手插在口袋裡,偏頭望她。燕綏不會說緬甸語,但她料想梭溫在燕朝号上工作了兩年,多少能聽懂中文,洋不洋土不土的揉了英語和中文告訴他:“我報警了,海軍很快登船檢查。你配合,我會替你求情。”梭溫聽懂了,他的中文不差。隻是習慣了僞裝,學會了藏私。他在陳蔚的面前表現得很愚笨,也成功得讓他放下戒心,覺得他是個愚笨的隻會聽懂部分日常中文的緬甸人。他眼神詭異地看着半跪在吞欽身後用鐵索就把他吓得面色發青的燕綏,走在黑暗中的人,有近乎保命用的直覺。尋常的女人在這種處境下,瑟瑟發抖都不為過,她的反應太冷靜,反而不正常。他示意吞欽襲擊燕綏,後者觀察他的表情的無聲動作的嘴唇就知他打什麼主意,幾乎是當機立斷放棄了吞欽這個人質,飛快地跑進機艙内。比起生死不知的陸嘯,梭溫顯然對燕綏更敢興趣,他垂眸靜靜地看了眼坐在地上一臉恐懼的吞欽,剛舉起槍準備擊殺,隻見吞欽一骨碌爬起,用從未有過的速度飛快地跑向船尾。梭溫察覺到危險在漸漸靠近,沒再猶豫,低頭快步跟進機艙。他是常年在刀口舔血自飲的人,做事狠厲。在聽到燕綏說她報警後,他很快分析到自己的處境。挾持燕綏當人質,是出路之一。但他領教過中國海軍的厲害,知道這不過是困獸之鬥,很快放棄。改為另一種——他要揮舞收割的鐮刀,在死神碾近之前,收割那條鮮活大膽的生命。梭溫知道船機艙不止一個出入口,在他察覺機艙内不止燕綏一個人後,他再也等不下去,主動搜尋。他有槍,他故意放出一條生路,他不信燕綏不上鈎。隻要她有求生欲,她就會暴露在他的槍口下。——傅征職業的條件反射就是偵查周圍一切細微的環境,許多看似無關的隐蔽物,設備都有可能在關鍵時刻救命。也是這種靈敏讓他發現了陸嘯,在進入船機艙前知道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梭溫有槍。從進入機艙,快速搜尋,到确認燕綏所在目标,阻止她踏進梭溫圈套後,眼看着梭溫離兩人藏身地越來越近,他距離這裡的每一步都成了倒計時。不便再說話,傅征握住燕綏掌心,飛快寫字:“我出去,你待着。”眼看着梭溫再往前走幾步就能發現,傅征忽然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沒等燕綏反應過來,他已經站了出去。和梭溫隔着一臂距離,面對面。他的突然出現,尤其是胸前那醒目的中國國旗,讓梭溫的危機感瞬間攀至頂峰,他藏在口袋裡的手終于伸出來,握着槍,隔着一拳的距離指住傅征的眉心。燕綏駭得整顆心都擰了起來,死死咬住下唇,防止自己發出聲音。傅征微微側目,目光落在梭溫扣在扳機上的手指。他這麼一垂眸,燕綏心跳都要停止了。她看到梭溫指尖微顫,已經往後扣下了扳機。然,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燕綏都沒看清傅征做了什麼,仿佛在那零點零一秒隻内,他迅速地出手,在梭溫毫無所覺的刹那拍掉槍口,另一個零點零一秒,他順勢接住槍,反向一指,槍口牢牢地抵住了梭溫的眉心。一場戰鬥,還未開始……就猝不及防地結束了。燕綏眼前發暈,似出現了虛無的一幕幻覺,沒等她反應過來,情勢鬥轉。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來,雙眸微睜,不敢置信地看向傅征。察覺到她的視線,傅征視若無睹,提聲吼了聲:“狼崽。”埋伏在外的郎其琛聞聲出現,滿臉嚴肅地反手剪住梭溫的雙手,押着他上商船的甲闆。他一走,傅征轉身看了眼仍躲在機器管道後的燕綏,冷聲:“還不出來?”話落,也不等燕綏,擡步就走。——從機艙踏上甲闆,傅征留神聽了聽身後的腳步聲,确認燕綏跟上來了,步子一頓,壓了壓帽檐,示意在甲闆上等他的路黃昏先走:“給我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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