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閉上嘴,沒有再嘗試激怒他,她緊緊皺着眉頭,腦門疼的厲害,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就這麼靜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那人去而複返,捧着一隻木匣子從後門走進來,她這才看清楚對方相貌,立刻認出正是升雲觀那一晚跟随在朱慕昭身邊的抱劍人,貌似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就連金柯那樣的絕世高手都有所忌諱,不敢與之硬拼。“主人。”孤鴻将木匣放在朱慕昭面前的桌上,沒有當即退下,而是站到了一旁,面無表情地盯着餘舒。朱慕昭退開匣子,招手示意餘舒上前:“你過來指給我看。”餘舒輕輕揉了下額頭上突起的腫塊,呲了下牙,大步走上前去,從他手中接過那一卷玄晶寶書,低下頭翻到背面,她抿緊嘴唇,用手指仔細地在凹凸不平的圖解上摸索,過了一會兒,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手指停在那一具天命太骨圖上,對朱慕昭道:“你摸摸這裡,有什麼不同?”朱慕昭伸手碰觸,并未發現異常之處,餘舒暫不說破,又指出圖上另外幾處骨骼,一一讓他摸過去,朱慕昭皺起眉頭,仍未猜透。餘舒一邊在心中歎服雲華的心思巧妙,一邊揭曉了謎底:“這圖上一共畫了八十一根人骨,大多是凹刻,隻有幾根是突起的,你且将這突起的幾根骨頭換作筆畫,看是個什麼字。”說着,她自取了桌上的毛筆,蘸了點朱砂,就在桌面上一筆一筆地将那個字寫出來,玄女書上刻的都是篆文,餘舒根本認不得幾個,可是她在雲華親筆寫的錦囊裡,看到過這個字,記得清清楚楚。這個字念做“僞”,僞,就是假的意思。雲華用這一個字,嘲笑了朱慕昭的無能。朱慕昭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個鮮紅明亮的“僞”字,手指微微發抖,猛地握緊了拳頭,卻忍不住渾身顫栗,從他的喉嚨中發出一聲悶咳,嘴角溢出了一道血痕。餘舒吓地後退了兩步,沒想到他會被氣得吐血。孤鴻見狀,急忙上前按住朱慕昭的肩膀,伸出一隻手掌在他背上推拿,幫他壓下了胸腔奔湧的血氣。朱慕昭緊閉雙眼,放慢了呼吸,他極力控制住滿心的憤怒與憎恨,如同二十年前,他父親朱昶因為丢失飲鸩謝罪,也是他接管司天監的那一天,他暗下毒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将追回,代替他父親,守護大安太平永昌。“我不會殺你。”他張開眼望着眼前這個桀骜不馴的姑娘,目光閃動,染了血的嘴唇一開一阖;“殺了你,正好如他所願。我會讓你好好地活着,活地比誰都好。”他會讓她在權欲的泥沼中一點點淪陷,直到她無法自拔的那一天。餘舒聽不懂朱慕昭在說什麼,但她知道她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悄悄松了一口氣,放松後她便覺得渾身發軟,就好像腦袋上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讓她擡不起頭來,視線跟着變得模糊起來,她張了張嘴,向後倒去。等餘舒再度醒來,她已經回到了家,躺在自己的床上。趙慧和餘小修都圍在床前,見她睜開眼睛,一個連忙扭頭抹掉眼淚,一個湊到她臉前:“姐,你怎麼樣了,頭疼不疼,還暈不暈?”餘舒下意識地摸了下腦門,碰到一層紗棉,嘶了一口涼氣,脫口道:“哎呦,疼死我了。”趙慧擦幹淨了眼淚,扭過頭來罵她:“你既然知道疼,何故去找這罪受,知道你這幾天心裡不好受,可你也不能這麼糟踐自己啊,那皇親國戚咱們高攀不起,不攀還不成嗎?你以往的聰明勁兒上哪去了,就為了這點事尋死覓活,你想沒想過咱們一大家子!”餘舒目瞪口呆,哪個尋死覓活了?誰啊?餘小修也是兩眼紅紅道:“姐,景塵不娶你是他沒福氣,他跑就跑了,你千萬别想不開呀。”鬧了半天他們是誤會她想尋死,餘舒腦仁一陣抽痛,哭笑不得地對他們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放一百個心吧,我還沒活夠呢,哪裡會想着尋死。”聞言,趙慧是半信半疑,還想再說她兩句,卻被端着藥碗從外面走進來的賀芳芝打斷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先讓孩子喝藥。”餘舒這才逃過一劫,喝了一碗苦藥,就聽賀芳芝地話閉上眼睛休息了。這一睡就是一下午,半晌,翠姨娘聞風也跑了過來,卻沒敢吵醒她,默默坐在她床邊擠了幾滴眼淚,就被餘小修哄走了。傍晚,餘舒醒來,屋裡一片昏暗,迷迷糊糊中聽到趙慧在外間小聲同人說話。“怎麼那人還沒走?”“可不是嘛,夫人,她這都等了一個下午了,周總管怎麼勸都勸不聽,非要鬧着見咱們姑娘,要不是看她腿腳不利索,奴婢真想拿把掃帚把她攆出去,就怕她磕着碰着,再賴上咱們家。”餘舒撐着身體坐起來,不敢摸頭,隻能揉揉酸痛的脖子,啞着嗓子出聲問外面:“你們在說什麼,誰在外面鬧騰啊?”。…物歸原主水筠會找上門來,餘舒并不意外,就連她都是成親那天早晨才得知景塵離去的消息,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遑論是水筠呢。她沒有讓人把水筠往外趕,景塵不告而别是為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要給水筠一個交待。“你去告訴她,就說我讓她先回去,明天一早再來。”餘舒讓林兒去勸說水筠先回公主府。今天太晚了,再加上她頭疼壓不住脾氣,隻怕水筠和她鬧起來。“她若是執意不走,你就将她帶到西廂客房去休息一晚。”林兒把話帶到了,水筠果然不肯離開,帶着一個婢女就在客房住下了,一副見不到餘舒就死賴着不走的架勢,活像個讨債鬼。林兒回來學給餘舒聽,餘舒也是無奈,任憑她去了。一夜過後,餘舒的頭痛緩解了許多,隻是腦門上腫了拳頭大的一塊,黑紅發紫的淤青十分駭人,非要戴頂帽子,不然見不了人。她起床後就問起林兒:“讓人給水姑娘送早點了嗎?”林兒撅嘴道:“送去了,她不肯吃,一早就吵着要見您。”那時候她們家姑娘還沒睡醒呢,誰會幫那個讨債鬼傳話。餘舒看看桌子上擺的幾樣清粥小菜和熱騰騰的花卷奶饽饽,歎氣道:“去請她過來。”說完,就端起碗筷先吃起來,她昨天頭暈犯惡心,晚上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餓的心慌。趙慧肯定是特别吩咐過廚房,飯桌上盡是些清淡爽口的吃食,看着就讓人有胃口。她剛喝完一小碗粥水筠就來了,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到門前,身後那個婢女倒是有把子力氣,一個人就将她連同笨重的輪椅一起擡過門檻,讓一旁準備幫忙的鑫兒林兒都有些傻眼。餘舒放下碗筷,打量水筠,她的臉色蠟黃眼圈烏青,看樣子這幾天是備受煎熬,連個好覺都不曾睡,這讓餘舒不禁想起三天前的自己,對着她便多了些同情,一反往日對她橫眉冷對的态度,心平氣和地說道:“過來吃點東西,我們再說别的。”水筠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一雙紅絲絲的眼睛似是淬了毒,恨不得在她身上刺出幾個洞來。餘舒見狀,不得不拉下臉吓唬她:“客随主便,你别逼着我把你轟出去。”水筠咬着嘴上的幹皮,冷哼一聲,讓婢女将她推到桌邊。“都出去吧,小葵留在外頭。”餘舒一聲令下,鑫兒林兒都聽話出去了,水筠這回不用餘舒多說,也将她的婢女趕了出去,屋裡就隻剩下她們兩個人。“我師兄呢?”餘舒站起來給她盛了一碗粥,又拿了一個花卷兒,端到她面前,“吃完。”水筠抓起花卷狠狠朝她身上丢去:“我師兄呢!”餘舒皺眉,忍住将她的腦袋按進碗裡的沖動,彎腰撿起了花卷吹了吹,将外面一層髒皮揭掉,掰了一塊放進嘴裡嚼吧嚼吧,将剩下的半個強塞進她手裡:“吃完我就告訴你景塵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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