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夭背着名刀“斷水”,并沒有加入到屬下歡樂的氣氛中去,隻倚着庫門帶着笑意看着他們打鬧。“怎麼也想不到,這種夢一般的場景也會出現在我的面前。”花夭用一種怅然地語氣如此歎着,“如果靠我自己,恐怕用上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可能有這樣——在一城武庫中任由屬下挑選心儀武器的機會吧。”“圍棋中,每一枚棋子的地位都是平等的。”馬文才負手而立,淡然道:“但是每一枚棋子何時出場、在什麼位置出場,價值就絕不相同了。”他看着興高采烈的黑山軍們。“如今北海王需要他們,陳将軍需要他們,他們的價值就遠高于這些留在兵庫中的死物。”接下來,每一支勢力的加入都會受到兩方極力的拉攏,黑山軍作為一支獨立的軍隊,将會得到更大的“回報”。“所以,這就是你對于我沒有‘離開’的獎勵,對嗎?”花夭笑得開懷,語氣笃定。“我從不虧待‘自己人’。”馬文才迅速扯出了另一個話題。“我們是梁國的軍隊,并不适合搶奪魏國的土地,否則會引起衆怒,但你們黑山軍則不然……”“我去探勘過了,睢陽附近有不少地方易守難攻,回頭我讓驚雷把地圖拿給你。若能拿下其中的大片土地連縱起來,再築造邬堡,便可據守邬堡,成為一方宗主豪強。”他語氣中野心勃勃,“北海王既然已經承諾會賜予你們土地作為獎賞,你不妨為你的部将們讨要這些地方,日後無論是繼續行商還是作為雇軍,這裡都比馬頭城更适合作為休整和中轉的據地。”花夭明白了馬文才的意思,點了點頭應下。到了暗潮湧動睢陽已下,南北通道便已暢通,陳慶之原本最擔心的是他繼續進軍後路被截,但扼守江淮的重鎮睢陽既然被攻下,最擔心的補給和運輸問題就解決了。陳慶之雖然大器晚成,卻不是毫無雄心壯志之輩。自兩百年前桓溫之後,再也沒有南朝人踏足過洛陽,如今北魏内部有着尖銳的矛盾,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之間有着巨大的嫌隙,魏國各地又在紛紛起義,但凡有點志向的,這時候都會想象着如何趁機建立功業、完成劉宋之後未曾成功過的“北伐”。隻是白袍軍人數太少,無法分兵防守戰略要地,陳慶之屢屢向建康去信,請求朝中增兵占領城池、北上援助擴大戰果,卻遲遲沒有得到消息。除了最開始鐘離派軍占下了渦陽附近的無主之城外,後來即便是白袍軍連連獲勝,梁國的軍隊也沒有再進一步。陳慶之為此所惑,所以即使獲得了這樣的大捷,還是忍不住長籲短歎,埋怨建康的回應太慢。然而還沒讓他失落多久,又有戰報傳來。魏國的濟陰王元晖業率領兩萬羽林軍,奉命阻擊陳慶之的部隊。要說這元晖業,也是個倒黴蛋。他和之前的任城王元澄一樣,是太武帝的太子拓跋晃的玄孫,也算是天潢貴胄之身。然而這位拓跋晃雖然早逝沒有登上皇位,卻是個多情種子,生育力也極強,他死時才二十三歲,卻留下了十三個兒子,而且十三個兒子的母親大多出自鮮卑大族,雖然父親早逝,孩子卻得到了母族的護庇,安穩長大。拓跋晃這十三個兒子裡,長子後來成了文成帝,其他兄弟都封了王,這便是任城王元澄和濟陰王元晖業的先祖。任城王這一支世代都是忠臣良将,而濟陰王這一支就世代都是倒黴蛋,在政治鬥争中從來就沒站對過隊伍,所以也是一代混的不如一代。到了元晖業這裡,他的王爵之位甚至被自己的叔父元麗所奪,連上朝和主祭的資格都沒有了。這原本該是元晖業這支倒黴的頂點,畢竟連王爵都沒了,可是恰巧遇見爾朱榮進洛陽,假借祭天的名義将洛陽所有領着王爵、官位的文武大臣和宗室殺了個幹幹淨淨,原本被叔父擠兌的隻剩白身不得不蝸居在京郊的元晖業,就這麼莫名奇妙成了洛陽僅有的幾個嫡系宗室。之後少帝元子攸倔強無比,恨極了爾朱榮屠殺宗室,爾朱榮為了彌補和小皇帝以及朝廷餘臣的關系,就從犄角旮旯裡找出了元晖業,不但讓他重新繼承了父親濟陰王的爵位,甚至還因為他和少帝一般年輕,就讓他擔任笑皇帝的禁衛、掌管洛陽的羽林軍。隻是自孝文帝改制漢化之後,軍人失去了上升的通路,即使是骁勇善戰的鮮卑軍閥之後,都不願讓子孫進入羽林軍,現在的羽林軍已經不是百年前讓諸國聞風喪膽的那個羽林軍了,進入羽林軍也不再是光榮的事情,其中充斥着纨绔子弟、地痞流氓,毫無紀律可言。原本羽林軍裡還有些靠譜的勇士遺孤,隻是自元叉元爪控制羽林軍後,裡面的忠勇之士全部被血腥手段清洗了一遍,再到後來胡太後回朝,曾被元叉元爪把持的羽林軍又被清洗了一遍,剩下的就全是鹹魚一樣的廢人了。就這麼一支全是刺兒頭的軍隊,給誰誰都不要,除了名頭響亮什麼都沒有,爾朱榮卻讓元晖業率領着去增援睢陽,阻擋白袍軍,一方面是真的看不起所謂的“南人的騎兵”,另一方面是連這點廢物點心一樣的兵力都不想讓皇帝擁有。拖着這麼一支完全沒有軍紀可言的部隊,再加上元晖業善文而不善領軍,于是兩萬大軍從京中出發,一路跟遊山玩水似的,等到了睢陽附近時,就聽說睢陽城都被打下來了。羽林軍上下本就俱戰,一聽元鑒、丘大千這樣的名将,用七萬士卒守城,還修建了九座營壘,都被梁國的白袍軍打下來了,此時更是不願再進一步。沒辦法,元晖業隻好率領着羽林軍進駐了睢陽北岸的考城。這考城是一座四面環水的孤城,因為有河流環繞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所以城牆并不高大,也因為四面環水,一旦收起吊橋,城下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是汴水上出了名易守難攻的城市。元晖業帶兵駐紮了考城後,也不急着下請戰書,先把四周的通路給斷了,擺出了要靠城防據守上流、卡死北海王一行人北上的架勢。當睢陽城裡接到來自考城的情報,得知是元晖業領着羽林軍來攻時,正在堂上聽會的花夭當即就大笑了起來。“派羽林軍來阻攔我們?”她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連眉角都舒展開來了。“花将軍為何發笑?”陳慶之不明所以,連忙追問。花夭曾為了報主公之仇曲意蟄伏在羽林軍中長達半年,若是羽林軍有戰鬥力,胡太後也不會費盡心力想要讓花夭進宮保護他們母子了。對于現在的羽林軍,花夭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多不堪,于是三言兩語間就将羽林軍的現狀說了個明明白白。說完後,花夭又補充了一句:“若陳将軍有辦法将我送到考城城下,我有七成把握,勸服濟陰王領羽林軍開城投降。”如此自信,莫說陳慶之,就連馬文才都為之側目。“想當年元嘉之時,佛狸伐率領羽林軍一直打到了長江北岸,如今佛狸伐在江岸的行宮隻剩殘垣斷壁,連羽林軍也隻徒具其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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