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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窦寇的心虛尴尬，歐陽羯倒是從容自若，重新戴好墨鏡并說：&ldo;能請窦編劇一起喝杯咖啡麼？&rdo;&ldo;我的榮幸。&rdo;估計歐陽羯受名氣所累，不方便在自家公司附近現身，所以選擇幾個街區外的一處偏僻小店喝咖啡。經過路程上的調适，窦寇恢複了平靜，也騰出空來打量傳說中的&ldo;金牌制作人&rdo;。歐陽羯走都市雅痞路線，雖然隻是襯衣休閑褲簡約的打扮但渾身星範兒十足，絲毫不減當年紅極一時大歌星的氣度。仔細琢磨一二，窦寇還真覺得他放棄幕前多姿多彩的演藝事業轉做幕後挺可惜的，所幸在幕後他也做得風生水起。來到位置頗為隐秘的隔間，歐陽羯終于摘下墨鏡，&ldo;窦編劇喜歡喝什麼咖啡？&rdo;&ldo;拿鐵。&rdo;窦寇想也不想的答。&ldo;窦編劇口味一直沒變。&rdo;歐陽羯不經意的一說。窦寇敏捷抓住這個句子，&ldo;你知道我一直什麼口味？&rdo;歐陽羯淡笑道：&ldo;或許窦編劇不記得了，我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我還替您跑過腿，買的正是拿鐵咖啡。&rdo;窦寇迅速搜羅往昔記憶，遺憾的是一無所獲，遂注視着對方無懈可擊的容貌，一臉茫然，歐陽羯似乎不願再多提，十指交纏擱在桌上，微微低垂腦袋不知在想什麼，盡管姿态閑适随性卻也自成一道風景。窦寇油然贊歎&ldo;美人兒&rdo;便是&ldo;美人兒&rdo;，擺出什麼樣子都具有緻命吸引力，若不是自己離異有孩隻怕也難以&ldo;除卻巫山不是雲&rdo;了。不過，如此&ldo;美人兒&rdo;且這&ldo;美人兒&rdo;還說為她跑過腿，怎麼她一點印象沒有？暴殄天物！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隔間内一片靜悄悄，直到侍應生進來送咖啡才打破局面。歐陽羯撚匙輕拌咖啡，杯中騰起袅袅白霧，就這絲絲縷縷的白霧他開口道：&ldo;為什麼要放棄與羯藝的合作？窦寇的唇剛貼上奶泡尚來不及嘗到個中滋味，便意外聽見他問得那麼直白，于是放下杯子，&ldo;呃……歐陽先生，我沒有要放棄，頂多是錯失罷了。&rdo;&ldo;錯失？&rdo;歐陽羯看着她，細細咀嚼她的辯詞。當窦寇猜測他接下來會回應什麼的時候，他卻拿起一張紙巾，伸手越過桌面将紙巾印到她嘴角，驚得窦寇猛的一顫，他說：&ldo;粘上奶泡了。&rdo;熱浪湧上臉頰，窦寇飛快搶走紙巾，捂住嘴巴靠進椅背以便拉開彼此距離，瞪眼死盯着他，歐陽羯則無辜的把手一攤，不躲不閃的對上她的視線，眼神正直清澈，仿佛在聲明他隻是出于禮貌，全無冒犯之意，相形之下她反倒像是&ldo;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do;。窦寇第一次痛恨自己成天隻顧埋頭寫稿不聞窗外事，根本不清楚這位&ldo;黃金制作人&rdo;什麼品性脾氣。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什麼人物沒有？披着羊皮的狼比比皆是，吃幹抹淨倒打一耙的屢見不鮮，她卻粗心大意，人家說請喝咖啡就跟着來了，活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歐陽羯的不解釋和窦寇的沉默懊惱導緻此刻彌漫周遭的氣氛不是暧昧而是詭異，&ldo;敵我不動&rdo;等于沒戲可唱，所以&ldo;大度&rdo;的男人先說話了，&ldo;我非常欣賞窦編劇的才華，這次甄選的劇本我基本都看過一遍，說實話您的本子最有潛力，不然他們也不會進行排演，好在複審階段給其他評審過目。&rdo;言下之意她的劇本闖過第一關邁向第二關了？窦寇趕緊排除&ldo;雜念&rdo;，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兒上，如他所言不假，甭管最後結局是否仍舊淪為&ldo;炒作&rdo;的犧牲品，起碼她寫的東西能夠被别的評審見識，進而達成鐘文預期的那樣‐‐混出點小名堂。&ldo;所以……？&rdo;歐陽羯不疾不徐啜口咖啡，狀似無奈的歎息：&ldo;所以，您說&lso;錯失&rso;跟羯藝合作，我覺得前期的努力白費了。&rdo;這無異議于給她碰了顆軟釘子，用她的話回敬她，誰讓她先不先自卑感作祟，自以為輸掉機會但保有傲骨，豈料胳膊哪裡擰得過大腿，沒有機會&ldo;傲骨&rdo;終是一把&ldo;凍死骨&rdo;，贻笑大方。處于這一時期的窦寇還不懂得何謂&ldo;妥協&rdo;，正如鐘文時常諷刺她是&ldo;藝術家&rdo;一樣，死抱着無聊的&ldo;革命理想&rdo;不肯低頭。其實這個當下她别過多拘泥歐陽羯的态度，順水推舟補上一句&ldo;多謝器重，今後我願意全力配合&rdo;事情也就順利轉圜過來了。往後窦寇每每&ldo;想當初&rdo;不禁嗚呼：&ldo;文青&rdo;害死人呐！眼見窦寇憋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仍不知放句軟話，然後找個台階下，歐陽羯不由得啼笑皆非，這女人的固執數年如一日，莫怪到現在依然一文不名，這般性格實在不易在需要圓滑處世的娛樂圈混迹。不動聲色的晃了她一眼，歐陽羯掏出一張精緻的燙金名片推至她面前，說：&ldo;我得出差幾天，窦編劇不妨再考慮考慮，回頭咱們再聯系。&rdo;窦寇木讷的呆望名片上羅列的一串串響當當名頭，突有種&ldo;柳暗花明又一村&rdo;之感，抖着手指捏起，半響才嗫嚅道；&ldo;哦，好……&rdo;6零陸回鑒于不到24小時傷口撕裂2次的嚴重後果，醫生下了&ldo;戒嚴令&rdo;，孔先被孤立在icu裡成天與藥物、醫療器械為伍，美其名曰靜養傷口，謝絕家屬親友探視。當然啦，俗話說得好：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錢能使磨推鬼。再說icu畢竟是icu不是惡魔島，總有途徑或管道讓外頭的人跟孔先取得聯系。好比這兩天孔先手上陸陸續續接獲到一些文件材料，其大部分内容均圍繞着某個重要投标案，希望集團最高領導人的他馬上給予批示。孔先非常負責任的看了幾遍，然後鄭重其事的在尾頁簽了5個大字：自己看着辦。窦寇接到柯絨電話的時候正巧拎着沐沐下樓遛彎兒。母子倆來到綠蔭扶疏的院子，由于平時忙于趕稿并沒有太在意沐沐在院裡受歡迎程度，這邊廂接個電話，一不留神兒子立馬跟一票小蘿蔔頭鬧做一團。一隻鳥兒叫喚那是愉悅，十幾隻鳥兒一起叫喚那便是惆怅。今天情緒特别高昂的沐沐和小夥伴們吱哇吱哇齊齊歡叫，吵得窦寇一開始根本沒聽清柯絨在講什麼，隻隐隐約約聽見她略為沉重的結束語：&ldo;請您務必跟我見個面。&rdo;窦寇目光緊鎖兒子不放松，嘴裡說道：&ldo;絨絨，我一時半會兒抽不出空來，有啥事兒電話裡不能說麼？&rdo;人稱工作狂的柯絨追随孔先左右将近5年，雖然與她維系着朋友關系，但接觸機會不算多，基本沒什麼共同語言，實在搞不懂她找上門來想幹嘛。&ldo;電話裡說不清楚。&rdo;柯絨态度很堅決。窦寇朝天翻翻眼球，&ldo;呃……那行，我們……&rdo;&ldo;我已經在小區門外了，麻煩您走幾步路。&rdo;活生生趕鴨子上架的行為，窦寇頗感無奈的答了句&ldo;等我會兒&rdo;便轉而給盤踞樓上家中的秦空打了個電話，請她下來看沐沐，然後撣撣寬大家居服上的褶皺，邁步走出小區。果然，小區對面停了輛眼熟的銀灰小跑，過了馬路，一邊車門無聲洞開，窦寇貓腰往裡鑽，尚未看清人劈頭便問：&ldo;這麼急，找我什麼事兒啊？&rdo;柯絨端坐在位子上，一身嚴謹的ol裝束，頭發一絲不苟刮梳于腦後，大概見到要見的人也就不若電話裡那般迫切，先笑着道歉：&ldo;不好意思，寇子姐，打擾您了。&rdo;&ldo;跟咱不用客套。&rdo;窦寇舒口氣，&ldo;說吧，到底啥事兒？&rdo;柯絨知曉她的為人，場面上的東西一概不喜，于是乎直接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ldo;您看。&rdo;窦寇随意翻了兩頁，當即被上面複雜的數字弄花了眼，&ldo;你讓我看什麼呀？&rdo;柯絨說：&ldo;請您看最後一頁，最下方。&rdo;窦寇聞言一瞧，接着慢慢眯細眼縫盯住一行熟悉的字迹，嘴角抽了抽，&ldo;搞什麼鬼？&rdo;&ldo;這次的土地競标案，孔總入院前花了将近半年的時間來規劃，抱着隻許赢不許輸的信念，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容不得任何閃失，而現下孔總卻打算撒手不管。&rdo;柯絨也将視線落于那5字批複上，頭疼不已的說，&ldo;我實在沒轍了，隻能請您出馬，求您幫幫忙。&rdo;窦寇訝然的擡起眼，&ldo;你不是不知道，孔先公司的事兒我從沒插過手，能幫上你什麼忙？&rdo;&ldo;我是希望寇子姐能跟孔總溝通溝通，讓他盡快振作起來。&rdo;窦寇終于明白了，柯絨和那位專家醫生一樣，把孔先的反常都歸咎在自己身上，試問一個過氣的下堂婦何德何能有那麼大的魅力？不禁扯出一抹苦笑，搖着頭說：&ldo;與其求我不如趕快回去找别的董事經理一起商議來得有效。&rdo;柯絨仿佛早猜到她會這麼回答，好整以暇道：&ldo;寇子姐，為了穩定公司股價以及防止對手公司趁機散播不利消息，孔總生病的事兒一直處于高度保密狀态，連個别核心高層都不清楚。&rdo;窦寇蹙眉，孔先啊孔先瞧瞧你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生個病也弄得風聲鶴唳，外面不道多少人等着看你垮台的好戲。見她沉默不語，柯絨适度放軟聲調，&ldo;寇子姐，孔總打拼到今天，一切實屬來之不易，相信您也不想看着他從此消沉下去，對吧？&rdo;他消不消沉她才懶得搭理，怕的是消沉之後清醒之時那厮必定瘋魔，累及周遭的人一同水深火熱，她和沐沐便是兩尾首當其沖的&ldo;池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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