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沉舟怔愣片刻,垂下如扇的眼睫,企圖掩去眸子裡朦胧不清的異色,隻是這個夜晚清亮亮的月色太過無孔不入,嶽寒還是準确無誤地抓住了他眉宇間一閃而逝的,可以稱之為悲哀的情緒。
“哪來的每一個啊?你以為當年在靈境裡出道成團是件多容易事麼?多的跟菜地裡的大白菜似的。”嶽沉舟迅速調整情緒,白眼翻上了天,冷哼一聲,道,“早都沒了。别說前同事,如今放眼這天底下所有生魂,算上在輪回系統裡頭拿着号碼牌的那些,所有的靈修挑出來,也就你,我,兩個。”
畢竟,當年誰都沒有料到,靈魔大戰能持續千年之久。
郁攸踩着無邊業火,于阿修羅境的血池中自焚而亡,連魂魄都被魔物分食而空;熒惑困守西境足足九個月,最後被誅仙魔骨陣所俘,萬箭穿心,釘死在重重血岩之上,拼着最後一口氣散盡靈體,築起至今未滅的萬裡結界。
玄鸮、降婁、曦木……
戰死于大戰中的,那些曾經在帝師坐下一同修行的,古老到如今甚至沒有留下半點記載的名字,本以為早就遺忘在長河之中,如今提起,卻一個接着一個浮出忘川。
“那時候,我們為天道打了一場轟轟烈烈的仗……沒料到最後又被天道抛棄了。”嶽沉舟托着腮,勾起了一個冰涼而嘲諷的微笑,“如今想來,真是……純屬吃飽了,撐的。”
夜晚的大山深處,寒潭裹挾着星光,像是在暗處生出了一隻無形的手,把嶽寒的心髒狠狠往布滿了冰錐的深淵裡推。
他從嶽沉舟輕描淡寫的眉眼之間,讀出了一種脆弱而悲壯的情緒。這種情緒太過強烈,以至于隔着數千年的時光,精準地喚起了嶽寒深埋在骨髓之中的疼痛。
這是一種名為孤獨的情緒。
寒潭的水波拍打着嶽寒的身軀,他無可避免地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在歲月的長河中跋涉,與過去的個個虛影遙遙相望。
他的記憶一片空白。
本能讓他想上前再一次抱住嶽沉舟,将這人修長清癯的臂膀緊緊鎖進懷裡,狠狠吻住對方白皙到透明的後頸,将自己的灼熱的呼吸噴在他冰涼的耳側。
再也不松開。
你會難過嗎?
你一定很難過吧。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多年,讓你在無數個漫漫長夜裡,獨自一人親手把那些過去一一封存。
那些或是快樂美好的,或是鮮血淋漓的過往。然後在大片的荒蕪中孤獨地禹禹而行。
夜色如晦,嶽沉舟并未留意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反倒脫了襪子,把雙足泡進清澈的潭水裡。潭水清澈,刺骨冰寒,恰好沒過他光裸的腳踝,冷不防被凍得龇牙咧嘴。
羽山氣候四季如春,會靠着龍脈生出這樣一汪不合時宜的寒潭,大約還是受了當年寒嶽撒下的龍鱗影響。
誰能料到當年一句戲言,如今池子裡就泡了一個轉世。想想還有點好笑。
想道這裡,嶽沉舟心頭一松,方才那點淺淺浮在心頭的傷春悲秋倒就這麼散去,再次埋進識海最深處。
他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秒,嶽寒的心口泛起一道白光。
這光并不刺目,在黑暗之中如同一顆墜落在水面的星辰,幽幽的,溫和的。
嶽寒皺了皺眉,并沒有阻攔,反而閉上眼,讓嶽沉舟的的氣息更好地侵入自己的識海。
嶽沉舟手指輕輕向上一勾,那點白光随着他的動作向上一跳,竟乖乖躍至他的指尖。
他用手指輕緩地探入,這白光驟然膨脹成亮眼的光斑,逐漸擴大、消散,等光芒消失的時候,嶽沉舟手上已經握了一把純白色的長弓。
頂級的羊脂白玉都比不上弓體滑潤清寒的觸感,仿佛将星月都揉碎了封入其中似的。
嶽沉舟低頭,修長的指尖緊了緊,指腹漸次撫摸過流水般的弓身,像是劃過了一塊冰。
當年的寒嶽以龍角制弓,又将其鎮于北冥冰川之下淬煉整整九年,才出了這把極為惹眼的霜白,曾被譽為第一靈武,就連紫垣華美異常的鳳凰箫都被生生比了下去。
自己曾笑他自戀,連做個武器都要如此搶風頭。又是割自己的角,又是拆自己老家的,想想都覺得麻煩的要死。
武器嘛,趁手就好,搞那麼多花裡胡哨的做什麼。隻要實力足夠,拈片葉子也足夠把别人打得落花流水。瞧瞧人家郁攸星君,凡人集市上随手順個四方骨牌也能練成靈武,還能當個坐騎,凡人誰不看一眼便頂禮膜拜。那才叫潇灑不羁真男人。
可如今再看,當年赫赫有名的那幾把靈武,最後都落了什麼下場來着?
骨牌在千萬魔修的合力圍攻之下碎成了一地渣滓,三叉戟至今折沉于黃河大瀑布中,劈天闆斧瓦解成了栖霞山上最普通的砂礫……就連自己最愛使的那把劍,也早就不知丢到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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