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欣蘭車禍後,一直住在醫院裡,多次病危。
她也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也不想受折磨,這才趁夏霸天和醫生都沒在的時候,自己拔掉了氧氣管。
當醫生發現時,已經晚了。
人沒有搶救過來。
夏霸天自然也在醫院裡忙活着易欣蘭的後事。
一條人命,這麼說沒就沒了。
夏霸天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裡,他兩眼空洞,心裡更是矛盾和複雜。
恨嗎?
愛嗎?
記憶和仇恨相沖,恩怨和死亡相對,好像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
夏苗得知消息,趕到醫院,連易欣蘭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夏苗伏在易欣蘭的屍體上嚎啕大哭,那哭聲悲痛欲絕,響徹醫院。
其實大家都知道易欣蘭自殺的原因,一向好強的她,怎麼能夠忍受下半生癱瘓在床上,讓夏霸天記住自己最難堪的樣子?
她要在自己還有一點體面時離開,至少夏霸天也不會那麼恨她,怨她了。
夏霸天聽着女兒的哭聲,他也跟着流淚。
夫妻二十載,又怎麼會沒眼淚?
夜深人靜。
夏苗也哭幹了淚水,和夏霸天坐在一起,父女倆誰也沒說話,就這麼寂靜的坐着,心裡各自揣着心思。
“爸,媽走的時候,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話?”
最終還是夏苗打破了沉默。
夏霸天搖頭,面如死灰:“你媽什麼也沒有留下,她連給我一句話也沒有,她讓我去給她買發夾,她想好好打扮一下,等我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一個人真正要死,就真沒有什麼留戀了。
夏苗雙手緊緊的捏着,她眼眶泛紅的盯着夏霸天看了好一會兒,她心裡有怨,心裡堵着一口氣說:“如果不是你對媽之前太冷漠了,她也不會神色恍惚的出了車禍,她才五十歲,她的人生還長,現在人沒了,我沒媽了。”
說着說着,夏苗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心裡難受得緊。
不管易欣蘭做了什麼,那始終是夏苗的親生母親,夏苗怎麼不難受?怎麼不怨恨呢?
他們一家三口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都是因為蘇南她們找上來了,一切都破滅了。
“苗苗,對不起……”夏霸天聲音哽咽,面對親生女兒的責備,他說不出任何推脫的話。
夏苗心裡悲憤:“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們都巴不得媽死,媽死了,你就能和蘇慕音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是不是,爸,媽就算是再錯,但她愛你這一點是真的,誰都可以怪她,就是你不能,你現在有兩個女兒了,你也不缺我這一個了,你是不是特别後悔我的出生,我的存在?”
夏苗已經泣不成聲了,她很久之前就想問,是不是她的存在讓夏霸天蒙羞,讓夏霸天後悔?
她以前不敢問,現在沒什麼不敢的了。
母親毅然決然的選擇自殺,那放棄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她這個女兒。
現在她也被父親嫌棄着吧。
夏苗的話讓夏霸天無法反駁,因為他真成後悔過,也曾想,如果沒有夏苗的存在,他和蘇慕音不至于沒有回頭路。
夏霸天雙手抱着腦袋,低着頭,神色痛苦:“苗苗,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該死,該死。”
最後那兩個字,夏霸天說的尤其的重,将夏苗給吓着了。
夏苗不說話了,隻是一個勁流淚。
曾經父女倆感情很好的,沒有紅過臉,可現在,似乎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易欣蘭的屍體被連夜送去了殡儀館,夏苗就這樣守在殡儀館裡,直到天亮。
夏苗忙活着易欣蘭的後事,一夜之間,她仿佛長大了,臉上再也沒有以前的燦爛。
夏霸天也送了易欣蘭最後一程。
夏苗抱着骨灰盒從殡儀館出來,神色悲痛:“我帶媽的骨灰回S市。”
那裡才是他們的家,夏苗心想,母親一定是願意回到那裡的,他們一家三口曾在那裡度過了最幸福的時光。
“苗苗,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夏苗面無表情的說:“我一個人帶媽回去就行了。”
丢下這話,夏苗抱着骨灰盒,在心裡默念了一聲,媽,我們回家了,随後離開了殡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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