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李硯堂壓根不知道上訴的事,理所當然的以為陸鴻昌是為了保護他才沒有讓他出庭。
一時情急的李硯堂把電話打到陸鴻昌辦公室:“為什麼我的事情我自己卻不知道?!”
陸鴻昌被殺了個猝不及防,又莫名緊張,便到處找背鍋的:“律師說你不出庭沒關系,你現在養身體要緊。”
“我是上訴人,怎麼可以不出庭?”
“呃……也可以由代理人出庭,”陸鴻昌無情的出賣了兒子,“是舉一模仿你的筆迹簽的委托書。”
“是他叫律師寫的委托書,是他趁你昏迷拿你手摁的指印!”李舉一在客房電話裡憤憤還擊。
兩個大人吓了一跳,不防他偷聽。叫他這一嗓子嚷得,頓時三邊都沒了聲音。
陸家父子之間的矛盾并沒有因為找到李硯堂而改善,相反的,真相讓雙方都擺明了立場。李舉一明白李硯堂是他能活到現在的唯一原因,而陸鴻昌,他幾乎完全無所謂李舉一心向着誰了,有了李硯堂他便有了一切,哪裡還需要什麼親情。之所以還要彼此遷就,隻不過是不想給李硯堂添堵,還要時時防着對方不仗義的栽贓陷害呢。
父子倆像是要打起來,電話裡劍拔弩張的氣氛完全讓兩個成年人忘記了局促不安。李硯堂頭疼道:“你們……”
陸鴻昌狼狽哄道:“過幾天我回家來跟你解釋,你别多想。”
他打定了主意不赢官司不去見人,耐心等待了十餘日,判決書終于下達。法庭認為上訴人不構成盜竊罪,此次代孕不存在違法交易,“分娩者即為母”符合民法原則,上訴人與孩子形成合法繼父母子女關系。考慮到孩子年幼,采納孩子的主觀意願,因此二審終審,将監護權改判于上訴人。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一紙判決書,是他給李硯堂的贖罪之物。他至少有了些底氣去見他。
·
回家那天,他佯裝鎮定,進門時還幹咳了一聲,鬼鬼祟祟的樣子引得在廚房倒水喝的李舉一探頭出來看。
“我爸在書房。”他鄙視的看着他。
這時候的陸鴻昌完全沒心思同他計較,他上樓的步伐都有些氣短,立在書房門口半晌才謹慎的敲門,等聽到了應門聲,手心都有些汗了。
李硯堂在電腦跟前認真翻譯一篇沈黎發來的關于生殖生物學論文的郵件,以為進來的是李舉一,等半天沒動靜,才詫異回頭。
兩個人就好像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被長輩張羅着第一次相親見面的年輕人,話都還沒開始說一句,緊張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李硯堂扭開了頭,他心裡驚慌羞愧憤恨難堪亂成了一團糟,原本就不知要怎樣面對,更加不願看他。
陸鴻昌忐忑走到他身邊,也不敢坐,像是去老師辦公室交訂正好的不及格試卷一樣老實,把判決書放在了他眼前,神經質的抹了抹原本就平整的紙張,胡亂的找話說:“都弄好了……你看,看看哪兒不對。”
李硯堂一看到那個國徽下面寫着民事判決書,整個人連呼吸都開始急促,拿在手裡竟無法對焦仔細看那些字。
陸鴻昌還在胡言亂語:“都,都弄好了,就是舉一還不肯上學,你講講他,隻有你管得了他,我的話他從來都不聽。”
李硯堂擡頭看他,陸鴻昌竟叫他看得赧然,天知道他為什麼會像個中學生一樣經不起心上人多看一眼。
“那些東西……那個箱子,我沒打開。你什麼時候肯給我看了我再看。”他小聲說着,耳根發熱。
然而李硯堂根本還沒有想到這些,他反複看那份判決書,又兩次擡頭看他,情緒激動的嗫嚅:“是我的,他是我的,我沒有偷……”
“那當然,”陸鴻昌飛快的回答他,“你沒有偷,是我扔掉了,你才撿去的,他是遺棄物,法院都判了這不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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