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天星!”梅昭小心動動我的頭,掩不住語氣裡的焦急,“這可怎麼辦呢?怎麼會醉成這樣呢?天星,天星……”我佯裝醉酒,隻感覺有什麼熱熱的液體順着脖子一路而下。笑吟吟擡起頭,一張淚流滿面的臉近在咫尺。“梅昭,月餘不見你家小姐,也不用淚眼相待吧?”梅昭擦擦眼淚,看到了我腦袋下方自己裙子上的酒漬,知我已經吐了那杯交杯酒,似喜還嗔,指着門外呶了呶嘴,再指指床,示意我們去床上。吹了燈,我們摸索着上了床,我摟着她的細腰在她耳邊吹氣,嘿嘿傻笑着,她打開我的手,鄭重在我耳邊說:“天星,我無兄無妹,縱有父母,也不能相陪到老,也算茕然一身,你若不棄,就當我是個姐姐罷,我知你胡作非為的性子,然心性也算純良,不是惡毒之輩,今日把你無故拉扯進此事,我定護你周全……”我握緊了她的手,知她此話必定肺腑,正想開口,遠處一聲尖厲的唿哨,似笛非笛,似箫非箫,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還沒明白過來,梅昭打亮了火折子,吱嘎一聲輕輕的沉悶的響聲,身體下陷的同時她将火折子盡力扔了上去,眼前一黑,順着一個冗長的甬道滾了下去,身旁一個柔軟的手臂牢牢将我抱緊,兩人作團一直向下,向下……我想起風笑天在月下鄭重叮囑的神色,他說:“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在喜房外面等着你出來,福禍與共!”擔憂後悔霎時如潮水湧上來,不能自己,不知道守在外面的風笑天看見洞房内起火,會做何反應,是我一意孤行,他本來早就想帶我離開,是我非要見梅昭,是我非要個真相大白……而我,已身不由己,抱緊了梅昭向着更深處滾了下去……花事了(下)甬道盡頭是個拐角,拐角處有微光透過來,坡度已經接近于無,我們停住了下滾之勢,互相攙扶着站了起來。拐角之後還是長長的甬道,隻是看起來卻是四通八達,每個路口都有用做照明用的鑲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我拍拍梅昭還扶着我的手,輕聲說:“梅昭,你先走吧,我要回去!”回望來時路,一片漆黑。梅昭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天星,你回去不是找死嗎?好不容易才出來,回去做什麼?”我低下頭,輕聲但堅定的告訴她:“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同他一起離開,我先離開了,他必然還在原地相待,所以我要回去!”她面現躊躇之色:“但是我下來之前已經把出口封死了,本是不想讓外面的人找到暗道出口,現在從這個出口出不去了,外面怕已是一片火海了!”我執拗的看着她:“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上一闖!”她歎了口氣,“走吧,我帶你從别的出口出去吧!”我們從第一個拐角進去,逢三左走,逢二右走,也就是逢三岔路口必從左邊第一個路口入,逢兩個岔路口必從右邊第一個入。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繞得我都不辨東西了,才在一處薄壁下停住了,面前是個死胡同。梅昭坐下揉了揉腳:“累死了,走這麼久,又累又渴!”在這半個時辰裡,我大約知道了梅昭來此的經過。原來當日梅昭辭别了我和虹影,一種北上,結果在半道上被個老婆婆纏上了,那老婆婆一直自稱是她的奶媽,她初時反駁,但那老婆婆卻很傷心的說小姐大了,出門幾年,雖然模樣兒沒變,但心腸變了,連她這老太婆都不認識了。她才明白問題出在自己這張臉上,心内暗暗叫苦,一面卻嘴上敷衍,隻盼能早日與那老婆婆分開。怎奈那老婆婆也是北上,一種上絮絮叨叨盡講她小時候如何淘氣如何頑劣,隻是這幾年離家出外學藝,阖府才消停了幾年。等到了桂州,在茶樓歇腳的時候巧遇杜若,被她脅迫不得不入了金府,做起了金家小姐,一步步聽之任之。後來她左思右想,終于想到與杜若的巧遇根本就是她的預謀,或者她一離開雲州就被人盯上了,或者更早一點,給她換的臉上的這張面皮,當初就是一場預謀……以此類推,也不是沒有可能……然而,想到此,我總是後背泛涼,手足俱寒。我甯願與人正面沖突,血濺五尺,也強過這樣一步又一步的算計。如果杜若臉上的這張面皮鬼手師傅特意為之,那麼其餘四人呢?到底鬼手師傅當初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将這五張面皮捎給我的呢?我沉吟半晌,疑惑的問到:“金家倒底有什麼值得杜若或者說是雲霄宮觊觎的呢?杜若隻是個馬前卒,她背後的倒底是哪一位呢?晚漓?江寒?應該不是雲秋吧?雲秋隻是個幫兇,決不是個主犯!”不知為何,我不太相信是白言,這幾年他坐鎮雲霄宮,宮中機密盡數被别派知曉,若有一日有人做了内引,禍起雲霄,到時又不知是怎生光景?!梅昭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一筆巨大的寶藏,要不然,金家哪有财力建這麼大的一個地下迷宮呢?”她一邊說,一邊左敲敲右敲敲,最後在齊肩高的地方凝神細聽,不知她動了什麼地方的機關,隻聽咔哒的一聲,一個僅容一人鑽過的小洞出現了,一股潮濕的水氣。梅昭爬上去,回頭朝我招招手,身體在洞口消失了。我們拽着井繩慢慢爬上去,看星輝寥落,月滿如盤。原來那出口小洞在井下距井水三尺之上,既不容易釀成水患,又不易發現,想來金家的人在此修此暗宮之時定是煞費苦心。隻是不知為何有如此大的一座地下暗宮?我決不相信這是沒事修來玩玩的?!梅昭面向我而立,突然受了驚似的張大了嘴,指着西南方向。我轉頭去看,西南方向火光沖天,現在我們雖然身處城外,但也推斷的出那是金府方向,想到風笑天,心急如焚,腳下刻不容緩,撥腿就跑。梅昭在後面急得直跌腳:“天星,你等等我!”我腳下速度不曾放緩,遠遠問她:“你還有什麼事嗎?還不找個地方躲起來?”她長笑着追了上來:“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忘了一件事,我是你的侍衛啊!”我心中一震,腳下一緩:“梅昭,你大可不必!你心裡可從來沒把自己當我的侍衛!”她已經追了上來,笑嘻嘻看着我:“可是我剛答應了要做你的姐姐啊,哪有看着妹妹一個人去送死的道理?”心中一暖,一時隻覺得豪氣幹雲,熱血激昂,恨不能上馬提槍,醉挑賊酋,隻可惜現下隻有兩條腿,隻得腳不沾地,聯袂而行。我們到的時候,金府正陷在一片火海之中。金府地位超然,占地頗大,因此周圍本無民居,倒少了池魚之災。隻是府中火光沖天,來往仆從原也有提水救火的,但有不少執刀執劍之輩,所到之處,切瓜剖菜般人頭落地,水桶跌落,并不能阻止火勢蔓延。到處是哭爹喊娘,刀劍嘶鳴之聲,繁花開處桂樹燃燒起來的清香和花香,人體燒灼的焦臭味……這一場花事,慘烈荼靡……我雙腿發軟,口啞舌燥,偌大金府,隻覺得無從尋起,到處是血淋淋的呐喊,而我,無力阻止。忽然前方一個大大的火球滾了過來,圍着那火球奔跑的是四五個勁裝黑衣人,刀劍铮鳴,目露兇光,對那火球形成包圍之勢。那火球左突右閃,總是不能沖出包圍圈,我呆了一下,才明白那滾動的火球是個人,隔的不近,看不清面容,隻感覺得到他的憤怒掙紮,卻聽不到他的呻吟聲。忽然一個陰寒的聲音桀桀而笑:“金成铎,我看你還能支撐多久?還不快交出來!”我的心髒不受控制的緊縮成了一團,手中冰绡絲練揮出,直直向着那個說話的黑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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