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過後,小桦已經睡着,小風躺在床上。
那邊夥房裡依稀傳來三妹的聲音,“你說要打折他的腿,我還以為你真要打哩……”
老三答道:“他拿錢就為了想吃香蕉,是我自己沒用買不起,怎麼還下得去手……”
說完,長歎了一氣。
“怎麼還歎起氣來了。”
“我是擔心小風的将來哪……”
“你擔心他長大了做賊挖牆角?”
“唉,他還有那個膽,我叫他跪着他就跪着,叫他不動他就不動,不叫他起來他就不起來,唉,這麼老實,隻怕他将來受人欺負呀……”
“說的也是,要是換了别的伢仔,趁你不在肯定偷懶,膽子大的早就跑了……他個子這麼高,誰敢欺負他?”
“唉,不是打架的事,他又什麼都不說,想吃香蕉也不說,你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受欺負……”
“他曉得我們沒錢,說了說不定還要挨頓罵,怎麼會說……”
小風聽着,抹了抹眼角,将頭埋進了被窩……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有同學對小風說道:“我聽隔壁班的說教育站在舉行手工作品比賽,你怎麼不參加啊!”
“我沒聽說啊,班主任都沒說。”
“默寫生字手都能給你打斷,她就希望我們天天讀書,你還指望她說這個?”
小風搖搖頭,“那我不去。”
旁邊的芳芳聽到,說道:“小風你參加啊,你的東西做得那麼好,肯定得獎!”
“你怎麼知道?”
“我們去他家看到過……”
彈弓、刀劍、火柴槍這些東西很多同學也會做,要做就做個不一樣的……放學路上小風想了一路,決定做個泥塑摩托車。
以他的經驗,菜地的泥巴裡面有沙子和小石頭渣子,做的東西看起來很粗糙,稻田裡的泥巴幹淨很多,但是又太軟,不好做形狀。
最好的泥巴,就是做磚瓦房用的那個土磚,那是用塘底或者田底深處的黃泥做的,質地較硬韌性足夠,而且幹燥以後表層不容易開裂。
他在屋後柴堆的牆角下找了半天,找出半截土磚,用石頭将它敲成小塊,放在盆裡加了點水捏巴起來。
為了增加強度,當初做土磚的時候人們往黃泥裡面加了不少的稻草杆,小風把這些泥一小塊一小塊地捏碎,挑出裡面所有的稻草渣渣。
挑得幹淨了,他加了點水,揉了幾個來回,将它揉得軟硬适中,表面平整光滑,然後将它捏出摩托車的大緻模樣。
睡覺前,他将泥團放在大土竈出煙口的邊沿上,這樣竈内的熱氣可以慢慢将它烘幹。
烘了兩晚,深色的泥團變得有些泛白,他便照着《小學生天地》上的圖案,用削筆刀在泥團上挖出摩托車的各個部分。
又烘了一個晚上,他再将泥塑做了一次細緻的修整,用刀尖刻畫出車把手、車身車輪上的紋路。
第二天一早,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泥塑來到王老師職工房門口。
“老師……那個手工比賽還有嗎?”
“有。”
王老師接過泥塑,随手放在身後的桌子一角,“好了,去讀書吧。”
小風轉身往教室走去,身後傳來她和家人的對話。
“你學生交的?你不是說不參加嗎?”
“曉得哪個跟他說的,先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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