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過了,有人定是無法淡然處之。
果不其然,那鎖鍊再次動起來,這回哐當之聲不絕于耳,是那靜靜依偎在牆壁上的人心潮起伏之下,忍不住動彈了起來。
但這一動,又牽動了身上數之不盡的傷口。一聲極細微的呻吟溢出,很快就被其主人壓下。
“滾。”
血衣人聲音幹澀嘶啞,就連這個字都說的模糊不清。
可葉孤紅聽過了千百回,不論對方是如何說,隻消動動嘴皮,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蓮妹,你忘了此處是在我紅蓮教中,這一磚一瓦皆是我的,叫我滾去哪裡呢?”
葉孤紅一步又一步走來,步子極慢極緩,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血衣人的心尖上,她身體慢慢抖了起來,不是害怕,而是憎惡。
“葉孤紅——”
三個字凄厲非常,仿佛要割裂喉嚨,聲聲泣血,話音落下就已經能嘗到嘴裡的腥味。
血衣人不斷咳嗽起來,很快又嘔出了一口血。
葉孤紅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血衣人的下颚,将她始終不肯擡起的臉擡起來。
那是一張被血浸透的臉,紅黑交錯,根本看不清原來的面容。就連雙眸都失去了光彩,即使借助燭光,也就是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
看起來,就是個極醜之人了。
“你……殺了我吧……”
她顫抖着聲音說出來幾個字,耗盡了身體内僅存的力量,又低低咳嗽起來,嘴角緩緩淌下一道血線。
葉孤紅心中一驚,不過是數日未見,怎麼會如此?
五日之前,她雖然身受重傷,但也僅僅是身受重傷。體内生機未絕,但此刻,葉孤紅隻覺得對面人身體内生機已絕,仿佛油盡燈枯,與之前決計無法比較。
葉孤紅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小瓷瓶,巴掌大小,她倒出了一粒血紅色藥丸,動作粗暴地撬開了血衣人的唇,将這粒藥丸喂入她口中,又在她後背一拍。
即使血衣人再如何心存死志,也不得不吃下這粒藥。
很快,那藥丸就化作了一道熱流,将她四肢百骸全都暖起來。
血衣人“哇”的一口,又吐出一口血。
不過這口是郁積在胸口的濁血,吐出來後血衣人沉重的身體才終于稍感好轉。
“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不會說。我讓你紅蓮教折損四百教衆,如今落入你手,到得這般境地,我談心蓮不願他人,隻怪自己能力不足;但若你還念在往昔情誼,就殺了我!紅昭,你殺了我罷,留着也無甚用處了……”
這段話耗盡了談心蓮的心力,說完身體一軟,靠在牆上靜靜地等着葉孤紅。
葉孤紅低低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最為好笑的笑話,笑的身體都忍不住挺了起來。她站在談心蓮身前,踏出一步,踩住了地上鎖鍊一角,腳底微微一錯,那鍊條驟然一繃,扯住了龍骨鎖。
談心蓮沒料到葉孤紅所為,頓時痛呼出聲。她不願叫葉孤紅看了笑話,咬住牙關,鎖住所有的呼聲,直到那陣子痛楚過去。
葉孤紅不怒反笑,淡淡道:“蓮妹,你我之間,情誼二字早已面目全非了,我對你如何,你又如何對我?今後莫要提這二字了。”
“……殺了我罷。”
談心蓮心中歎息一聲,孽緣如此,除死隻怕再無解脫之法了。
葉孤紅眸光一凝,勾唇笑道:“哪能如此簡單就讓你死了,我的好小姐,還是讓紅昭好好服侍你罷。”
話畢,葉孤紅張開手臂将談心蓮摟入臂彎,湊到她耳邊低語一句,原還打算做出掙紮的談心蓮忽然身子一僵,再無法動彈了。
“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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