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鎮。
鎮北邊是一大片富麗的莊園,即便是夜晚,門口也挂着高高的大燈籠,照出牌匾上的字:白家。
莊園的東南角,白家祠堂内,争吵聲從平靜轉到激烈:
“這流民一天比一天多,我怕這異族蠻子快要殺過來了啊!”
“父親,鹿家那邊已經确定了,明日就全家開拔,去南邊了。”
“是啊,父親,我們家再不走,怕是就走不掉了啊!”
“不要再說了!要走你們這些不孝子走!我反正不走!祖宗基業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我知道,爺爺,太爺爺,祖爺爺,我們家一代代攢下這數萬畝的良田不容易,我們也是舍不得,可是,如果我們全家都被蠻子殺了,這麼多田地又有什麼用呢?”
“是啊,反正地契在我們手裡,等以後朝廷有皇帝登了龍,帶大軍殺回來,這些田地不還是我們家的麼?爹你不要糊塗啊!”
“你們才是糊塗!就算以後打回來,那是多少年?幾十年?還是上百年?我們家的财産,全都在這些地上,有多少金銀讓我們在南邊過活?”
“而且,打回來了,你拿出地契,這些地就是你的了?人家皇帝還不是要用這些打回來的地分封功臣?到時候地契就是廢紙!”
“可是人死了,有地有屁用?”
“怎麼沒有用?人家蠻子再野蠻好殺,他們能把北方九州的人全殺了?那他們統治誰?退一萬步講,他們也總是要吃飯的吧?糧食怎麼來?還是要我們從地裡種出來?”
“要人種地,就要人管那些種地的泥腿子!有人比我們更合适的麼?隻要我們足夠恭順,敬獻點金銀珠寶,再弄點女人獻上去,這地還不是給我們管?還不是我們的?”
“那朝廷打回來怎麼辦?”
“打回來?打回來也得有人種地,有人管種地的,到時候我們箪食壺漿以迎王師就是了,給朝廷大軍提供糧草民夫,立了功勞,朝廷更不會殺我們!”
“可是,要是那些蠻子一點道理不講,就是要殺人,怎麼辦?我們就等死嗎?”
“這個可能确實有,不過你爹我早就安排好了,老大,老二,你們選一個去南邊吧,我會給他準備三千兩銀子。”
“我去!”
“莪去!”
“我是嫡長子,我去!”
“大哥,你是要繼承家業的啊,還是我去吧!”
……
“這個,我還是建議你們全家都去南邊。”一個陌生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祠堂中。
“什麼人?”祠堂内争執的父子三人立馬站起。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衣衫破舊,滿面塵灰,身姿挺拔的年輕人,他的背後還背着一個包裹,一柄長刀。
他還自顧自的說着:“這些蠻子是真的不講道理的,一路上被他們屠掉的村子,鎮子,城池已經很多了。”
“來人啊!”先是叫了一聲,白家家主白佳軒語氣沉着:“這位好漢,如果你是來打秋風的,我們白家不介意奉上一份路費,如若是其他目的,我們白家也不是好相與的!”
很快,十幾個拿着棍棒長槍的強壯家丁就圍了過來,包圍了祠堂,也包圍了祠堂門口的陌生年輕人。
“我确實需要一些金銀。”年輕人臉上絲毫沒有緊張害怕:“你剛才說為你兒子準備了三千兩,我也不多要,給我拿一萬兩來吧,金子也要,也給我準備,嗯……就一千兩吧。”
“殺了他!”白家家主目露兇光。
家丁們沖了過來,又如花瓣散開,七八個頭顱滾落一地。
“你……你……”白佳軒哆嗦着灘坐回椅子上,手伸着,手指不停的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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