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阿奶給許多錢倒了茶,坐下來之後,給許多錢跟孫慶民說起梅柔的事情。
“你爸爸沒的時候,你才兩歲零三個月,你媽媽也還年輕,剛滿二十歲。知道你爸爸沒了,她的天跟塌了一樣。
要不是還有你在,你媽媽那個時候,就會跟了你爸爸去了。”
“咔嚓咔嚓咔嚓。”
孫阿奶聞聲看過去,對許多錢笑笑,将家裡的點心往她跟前推推。
許多錢擺擺手:“謝了,您繼續說,别管我。”
孫阿奶隻能盯着這擦咔擦咔嗑瓜子的聲音繼續道:“那時候呀,我們都勸你媽媽想開一點,别隻想着已經沒了的人,還有你呢!可是你媽媽不聽啊,一個人渾渾噩噩的活着。
直到那天,我們聽見你在房間裡哭得撕心裂肺的,你媽媽她……她吃了藥!差點就沒搶救過來。
她好了之後,你就病了,一直咳,一直咳,送到醫院之後,醫生說你是急性肺炎。可能撐不過當天,你媽媽才跟做夢醒來一樣,摟着你求醫生救你。”
孫阿奶擦了擦眼淚,繼續道:“那天呢,我們以為你也不成了,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是你媽媽不放棄你。哭着喊着說隻要你能夠活下去,她一定不再尋死,好好的将你帶大。
或許呀,你爸爸一直保佑着你呢,你挺過來了,你媽媽也挺過來了。
但是呢,從那天之後,她就好像……沒了她自己。她隻是你媽媽,為了你才活着的。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們都擔心,你媽媽會不會又看不開,畢竟你已經成年了。”
許多錢眼巴巴的瞅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孫阿奶看了看孫慶民,不知道是笑還是哭:“可是你當時那個樣子,你媽媽看着你就歎了一口氣,那時候我們就知道,她還不會走。”
“噗……”許多錢在一旁忍不住笑噴,發現幾個人看向她,她也不給孫慶民留面子:“就是嫌棄我這個徒弟太菜了,一個人隻怕活不下去是不是這樣子啊?”
孫阿奶哭笑不得,卻隻能點點頭:“你媽媽從來不要求你做什麼,不強迫你什麼,就是希望你穩穩當當的過日子,好好的活着,這比什麼都好。她放心不下你,所以不會走。”
孫阿奶說完,又歎息:“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怎麼現在又動了這個念頭了呢?”
喪子之痛,她經曆過,悲傷像利刃,在她的臉上刻下了痕迹。所以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要老。那是悲傷的眼淚侵蝕過的面龐。
但是這麼多年了,她也漸漸放下了,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媳婦,卻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活着,又沒有活着。
許多錢沒有繼續嗑瓜子,而是在思索。
思索感情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值得一個女人為了另外一個人,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哦,現在梅柔不是放棄自己的生命,而是活得像行屍走肉。
她好像活着,又好像早就死了。
所謂愛情,真的會重要到這個地步?
許多錢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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