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訦做事的确雷厲風行,此夜用餐完畢李泰在他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晨時,崔氏門生便入前告十名造紙技工已經招至前堂等候,随時可以跟随李泰返鄉。
表哥做事這麼帶勁,哪怕一半出于自身仕途業績的考量,李泰也受此帶契,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他自然也不能拖拖拉拉。
于是他便在崔家大宅簡單用過早餐,又入内堂同他那基本沒怎麼見過面的堂姐道别,然後便帶着随從和那十名造紙的工匠離開長安。
途中他還分遣賀拔勝兩名親兵去他侄子家通知一聲自己要提前返鄉,但還沒走出長安城,兩人就追上來,說是主公昨天就已經返回城外莊園了。
想到昨天賀拔勝還在美滋滋說要在城裡留宿幾日,李泰心裡便覺得有些古怪,想來這次見面應該不怎麼開心。
果然,當他返回城外莊園時,賀拔勝幾名親兵便迎上來,臉色沉重道:“昨日主公同兩位少郎相見不甚愉快,心情有些憤懑,請李郎入舍寬解一下。”
李泰聞言後便點點頭,翻身下馬便直往賀拔勝居室走去,剛剛來到門前,便聞到房間裡傳出濃烈的藥味。
“李郎回來了,昨日兩位郎君因主公與趙骠騎前事忿言起來,主公返回後便病情見重。”
負責煎藥的朱子勇見李泰走來,便連忙起身湊近小聲說道。
李泰聽到這話,心中便有了然,走進房裡繞過一架竹編的屏風,見到賀拔勝斜卧榻上、兩腿用衾被架空,呼吸也顯得粗濁沉重。
聽到腳步聲,賀拔勝轉頭望來,似因動作幅度過大牽動筋骨痛患,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直到李泰行至榻前,他才緩過來,青筋隐突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親故重逢,言談愉快吧?”
“唉,我是鄉裡孟浪懶散,見崔使君威重,膽怯不安,早早返回陪伴伯父。”
李泰故意歎息一聲,側坐榻沿歎息說道。
賀拔勝聽到這話,臉上笑意更濃:“崔士約是有這樣的宿疾,他家傳的骨氣強悍,向來不親群衆,也不是刻意此态待你。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他待人待事真誠為本,勝過了許多慣作矯飾之輩……”
講到這裡,他話音頓了一頓,沉默了下來。
李泰垂首坐在一邊,沉吟片刻後才又說道:“我隻是淺涉人間的少愚,不敢在伯父面前賣弄人情智慧。但所謂遭之而不違,過之而不守,聖人尚且需要順應自然,伯父你若仍執拗于懷,是不是有些狂妄?”
賀拔勝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片刻後才冷哼道:“你是不是見我衰老難振,又無子弟仗扶,竟敢發聲嘲笑!”
“我隻是覺得,或人或事,總有不得已。伯父你今老病卧榻,更應該明白人力有窮,血氣既衰,再如何亢使情懷也于事無補、于人無益。
人間還有許多需要仰仗伯父勢力生活的人事,伯父你履曆半生已經不算是一個完人,到如今還要這樣的縱情自傷,又是在害人啊!”
李泰講到這裡,見賀拔勝握起拳頭作勢揮來,連忙跳腳躲開,瞧着神情有些氣急敗壞的賀拔勝歎息道:“往常伯父就是聽多了順耳的言辭,所以稍聞逆耳就要肝火大動,這不好。半生智力謀人謀事,如今俱已成空,到如今更應該懂得開解自己,才不算一事無成。”
賀拔勝無力追打李泰,默然片刻後捶着床榻忿聲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小子能不能說得好聽一些!人或謗我怨我,我總不曾虧薄了你……”
“伯父要聽嘉言,我這裡自有無數,隻因我仍要在伯父勢力之内讨取從容。但那兩位郎君,敢與親長忿争當面,可見已經有在此勢力之外謀生處事的格局智慧,不患仍未成人。”
李泰又走上前拍着賀拔勝胳膊說道:“時勢變遷,人能料定的或隻二三,預料不到的卻有千萬。懂得為人處世,遠比繞膝讨歡更加珍貴。往常既不曾常于庭前教訓,如今又何必奢望他們能夠恭順此心?
他們感恩趙骠騎收殓恩親之義,卻放縱失禮于伯父的情懷包容,或謂薄情,但也重義。情義兩全,伯父尚且不能兼顧,實在不必介懷子弟無能。”
人的際遇處境不同,看人看事的角度便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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