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央央的閨房内。
小姑娘躺在床上,臉燙的紅,細密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滲出,在枕頭上留下了濕潤的印記。
床邊,大夫握着謝央央的手腕,專注地把脈,他的眉頭緊鎖,沉默不語,全神貫注。
房間裡的氣氛安靜,隻有偶爾傳來謝央央輕輕的呢喃聲。
“大夫,怎麼樣?”站在床邊的太夫人問道。
大夫擡起頭,“夫人,小姐這是熱入心包,我去開方子,吃了藥後,需要好好調養。”
凝靜片刻後,太夫人點了點頭。
大夫出去開藥,太夫人站在床邊,眼神中帶着一絲無奈和悲憫。
裴宸瑜負手而立,看着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的女孩,她的呼吸急促而虛弱,她的手緊緊抓住被褥,仿佛在尋求一絲安慰。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養一隻小狗,一隻雪白的白色小狗,天天與自己待在一起,陪自己玩耍、吃飯、睡覺。
他給小狗起了名字,叫“小白”,小白曾經是他最好的夥伴,曾經陪他度過無數歡樂時光。
當時的他,沒有朋友,娘親天天忙着和府裡的一群小妾鬥法,根本沒有時間管自己,父親要打理公務,每天回家都要輪流去撫慰他的各種小妾們,哥哥則是癡迷于自己的書畫世界,不喜與他玩。
還有那些不停出生又莫名去世的弟弟妹妹們,自己連他們的名字都記不住。
就隻有小白天天陪着他,小白的世界裡就隻有他,而他也就隻愛小白。
可是有一天,小白狗的屍體靜靜地躺在他的腳邊,那雙曾經充滿活力的眼睛再也無法睜開。它的毛仍然是那麼潔白無瑕,就像它生前一樣。但是,它的身體已經僵硬了,沒有了呼吸,沒有了脈搏。
而父親就站在小白的身邊,手裡拿着一根棍子,對着他怒喝:“你是男孩子,怎麼能天天抱着一隻狗,像個女娃娃一樣,将來怎麼頂門立戶?”
小裴宸瑜蹲下去,撫摸着小白的毛,他的手在它的頭上停留了很久。他的眼淚滑過臉頰,落在他的手上。
他低聲喃喃:“小白,你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怎麼辦?”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時間仿佛停止了。小裴宸瑜心中充滿了痛苦和悲傷,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小白狗的死讓他感到無助和孤獨。
他不敢擡頭,不敢讓父親看到他的眼淚,因為父親不允許他哭!他曾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不能哭!”
父親低下棍子,走了。
小裴宸瑜蹲了好久,好久。
夕陽西下,小裴宸瑜站起身來,他抱起小白狗的屍體走向花園的一角。他挖了一個深深的坑,将小白的屍體放進去,然後慢慢地蓋上土。
他站在那裡,眼神空洞。他輕輕地撫摸着埋葬小白狗的地方。
後來,小裴宸瑜回到花園,在庭院裡的石凳坐下,目光凝視着前方,臉色蒼白,眼中閃爍着淚光。在那個小裴宸瑜的眼裡,周圍的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一切都變得那麼寂靜,那麼空曠。
就那樣坐了一整夜。
現在,站在床邊望着虛弱的謝央央,裴宸瑜心想:“他那個時候好傷心呀,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有了,可是現在呢,他已經不記得小白長什麼樣子了,就隻記得是白色的。”
“所以床上的小姑娘啊,她們走了,不要你了,沒關系的,很快,你也會不記得她們長什麼樣子了,你也會有新的生活,認識新的人,就像長大後的自己一樣。”
太夫人回過身,看着面無表情,定定看着床上小姑娘的兒子,隻是輕輕的歎了口氣,吩咐新來的四個大丫頭好好照顧謝央央,便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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