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曾經的江南第一大家族和如今的江南第一大家族,多年以來,付家和謝家為名為利,紛争龃龉不斷,幾乎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就連趙元琢在盛京城也是有所耳聞的。所以驟然之間聽謝長甯提到什麼“付公子”,他幾乎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個付家。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這兩家關系不好,他們的後人關系自然更不好,按理說,是絕不會在私下裡有往來的,更别提竟然還有功夫教謝長甯做飯。
這要多深的交情?
謝長甯見趙元琢如此驚訝,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禁不住又笑了起來:“的确是那個付家的人,不過他人可好了,一點兒架子都沒有。跟我家公子更是英雄惜英雄,我是他們倆一起救回來的,不過付公子不方便帶着我,所以公子才把我帶回了謝家,至于其他事兒呢,沒經我家公子允許,我就不方便跟你說了,你也不要對别人提起。”
他說話是真光明磊落。
也是真坦誠。
趙元琢強行壓下心頭隐隐約約浮現的一出愛恨交織的大戲,五味雜陳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跟其他人提起的。”
停頓片刻,他又道:“長甯,為什麼你會說你是被謝大人救回家的?你不是從小跟着他嗎?”
“我啊。”
提到自己,謝長甯聳了聳肩:“我是七歲時才跟着我家公子的。可能我親生父母家裡太困難吧,我一出生他們就把我過繼給别人家了,那家人一開始對我還不錯,但是後來忽然之間又有了自己的孩子,然後就對我不太好,所以我偷偷從他們家跑出來了,這才碰巧遇上我家公子。”
他一番話說的輕描淡寫,隻用“不太好”三個字就簡簡單單的概括了過往一切。可趙元琢卻心知肚明,以謝長甯的個性,倘若真的僅僅隻是“不太好”而已,他又何至于在那麼小的年紀,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來,而且還用上“救”這個字。不是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謝今朝又何必救他。
趙元琢抿了抿唇,沒有再繼續追問細節:“抱歉長甯,提起你傷心事了。”
“沒關系啊。”
“都過去的那麼久事兒了。”
謝長甯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不在意我的人,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隻專心伺候好我家公子就行了。”
趙元琢在少年格外誠摯的表情中微微一怔。他既敬佩謝長甯的豁達,也不由自主覺得黯然,姚文瑛但凡有謝長甯的一半,或許今日也不至此。
論起識人來,無論沈燃還是謝今朝都比他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簡直是差勁到家了。
見趙元琢出神,謝長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元琢?元琢?你想什麼呢?”
趙元琢驟然回神。
他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說的很對。”
“真的嗎?”
“那你也不要總這樣垂頭喪氣了。”
謝長甯道:“就像我家公子說的那樣,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的。”
他明明是個陽光明媚的少年,可說這話的時候,神态和語氣竟隐隐有些謝今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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