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辰滿口答應,心中卻暗自嘀咕:這禦風是老糊塗了罷?他整個禦姓一族都被下了詛咒,合族就他一人能夠修煉,叫晉俞還怎麼收徒?
禦風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朗聲道:”賢侄心中定有疑惑罷?沒錯,我禦姓一脈是遭了詛咒不得修仙,可若是老夫死了,那麼其餘禦姓人當中未必不能出來一兩個新的修仙者。“
”這是何故?“
”天道縱然無情,卻往往不肯将萬物的生機給徹底滅絕,總會留下一線生機的。“
周星辰頓時明白了:禦姓一脈雖被詛咒,天道卻往往不會把那扇門徹底關死,多少會留下一點兒縫隙的。禦風,便是過去千年裡禦姓一族的那一線生機,正因他占住了這點生機,其餘禦姓之人就無法修煉了。
禦風一死,他占住的那點生機便會重歸禦姓一族,則禦姓之人當中早晚會再出來一兩個人抓住這點兒生機的。
這大概是禦風不願苟且偷生的原因之一:禦風以為,近千年來整個禦姓一脈的氣運都被他一人給占據了,以緻其餘族人隻能庸庸碌碌,朝生暮死。他心中有愧,不願再阻擋其餘族人的前程。
火光熊熊,禦風整具肉身已被燒成了灰燼,但星火不滅,依舊在燃燒,那是在灼燒他的神魂!
忘機子歎息一聲,終于不忍再看,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河圖裡。
當禦風灰飛煙滅的那一刻,一個意念鑽入周星辰識海之中:”老夫肉身、神魂俱滅,再沒有來世了,還望賢侄不要因老夫之罪而遷怒晉俞。”
“另外,請代我對靜兒師妹說一聲:贻誤她終身者,禦風之罪也……“
随着”也“字聲落下,星月國第二人、元嬰中期大修士禦風終于魂飛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間。
這大概是禦風甯願以死謝罪的原因之二:恐怕周星辰遷怒于晉俞、靜夫人乃至天月門、整個星月國。
如今的周星辰不比從前,他已是能夠毀滅一國的大人物了。若禦風不死,早晚會被晉俞察知的,則晉俞必會來懇求周星辰,令他放還禦風的自、由,那麼周星辰就要左右為難了。
縱然周星辰不會因禦風之事而遷怒晉俞,但隻要他心中有那根刺在,對晉俞、對天月門、對星月國都将大為不利。換言之,禦風不死,對于晉俞、靜夫人、天月門都有大害。
當然,禦風并非一個樂于犧牲自己來成全他人的聖人,他甯死也不肯落入樂潇弟子之手、為對方所驅馳,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心中徹底絕望了,即便再苟活下去,他也看不到半點兒壓倒樂潇及其弟子的希望。
要他在樂潇弟子面前唯唯諾諾、苟活一世,還不如去死!
周星辰怔了一會兒,低聲問歸元道人道:“前輩可願跟随在我身邊,一起去闖蕩世間、與古魔族周旋到底麼?”
若換個時候,歸元道人或許還會矜持一下,可眼下這少年的心境十分低落,陣靈老兒也就不敢矯情,爽快地答應了。
連忘機子這個級數的老古董都肯為周星辰賣命,歸元道人自認遠不及這老古董,故而應承得爽快而坦然,沒半點忸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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