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戌時,主仆二人住到蒼梧齋,兩人沒有多少行李,松蘿簡單收拾了,想起還未吃晚飯,問道:“公子想吃些什麼?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點心果子已經吃飽了,早些安息吧!我從不吃外食,明日起,我們在小廚房自己做飯。”
謝凝解了衣袍,準備安置。
松蘿将帳幔放下,大着膽子問了句:“公子,前院鬧翻了天,你說,這世上當真有鬼魂嗎?”
謝凝側身閉上雙眼,低語一句:“将包袱裡的曼陀羅扔了吧!”
這世上若真有魂靈,謝娘子怎會讓自己的女兒在廣靈觀活活凍死?
是做了虧心事的人自己心裡有鬼,她,不過是順應天象、推波助瀾罷了。
蒼梧齋安靜下來時,西耳房正亂成一鍋粥。
謝五娘被擡到西廂房時,還是昏迷不醒。
謝六娘嘴裡不住說着胡話,一會兒害怕,一會兒求饒,讓人聽了心裡發怵。
謝焘在一旁不住咳嗽,王氏聽得心煩。
“要咳回屋咳去,幫不上一點兒忙,淨添亂。”
一邊着人請大夫,大夫診斷是驚吓過度,犯了癔症,開了些鎮定心神的藥方,連吃三天,沒有一絲好轉。
又花錢請了京城的名醫,藥是吃下去不少,還是沒有起色。
“大娘子,莫不是吓掉了魂兒?”劉媽媽猜測,“從前聽村裡老人說,若是掉魂,就是這般說胡話,高熱不退,可讓神婆做法收魂。”
王氏強撐着額頭,短短數日,晝夜不得合眼,整個人已憔悴的不行。
“可行嗎?”
她是跋扈慣的,最不信的事便是鬼神報應之事,如今竟要請神婆來做法?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總好過天天這樣熬着。”
劉媽媽是上了歲數的人,巫醫神婆是認識幾個的,看王氏點頭,立馬着手去辦。
傍晚,便請來一位身着怪服的老婦人,手拿銀鈴,一路搖晃而來,說是兩位姑娘沖撞了貴人,被攝去了魂魄,嘴裡不停念動咒語,對着五娘天靈蓋一頓猛拍,直拍到額頭腫脹,也沒見人動一下。
“行了,都停下。”王氏看女兒被拍成這樣,就是好好的人也遭不住啊,何況五娘已經昏迷這麼多天。
“前世因、前世果,關今生什麼事?要報仇攝魂,沖我來,我不怕惡鬼!出去!都出去!”
王氏氣急,哄走了神婆。
神婆邊走邊嘟囔:“你不敬神佛,早晚遭報應。”
王氏看兩個女兒如此形狀,撲在女兒身上哭起來。
這時,婢女白檀進來,手裡拿着箋紙,“大娘子,蒼梧齋送來的藥方,說是可治姑娘們的病症。”
“什麼藥方?她以為她誰?去了趟道觀就變成了神醫?還學人開藥方!”王氏接過箋紙,上面寫着尋常的草藥名字,随手隔着窗丢了出去,“以後蒼梧齋的東西不要拿進來,省得髒了我的院子。”
“若不是她,我的孩子怎麼會成這個樣子?一家人本來好好的,她一回來,亂了套了!”
“她就是個禍害,專克六親!克死生母,又來禍害我的女兒!”
王氏罵罵咧咧,白檀勸不住,隻得退出門外。
羅紋箋紙靜靜躺在地上,灑掃仆婦見了,和落葉一起掃進了簸箕。
松蘿給她時,明着說了,若信,就試試,若不信,便丢了。
藥方,松蘿總共送出去兩張,一張給了白檀,另一張,給了謝焘。
那日見過謝焘後,謝凝便寫了藥方,命她親自送去。
謝焘常年住在書房,滿架子的書,中間留個小格,放着一張小床,窗下放着一張書桌,桌上堆着成摞的書,隻留有巴掌大的地方看書。
看到松蘿,謝焘頗感驚訝,“凝哥兒可是缺什麼東西?”
松蘿搖頭,取出藥方,“哥兒聽老爺有咳疾,開了張藥方,讓我送過來。”
“哦,凝哥兒什麼時候會瞧病了?”謝焘停下手中的筆,接過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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