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車在大山深處颠簸,沿着崎岖的山路艱難盤旋。七月的風熱辣滾燙有艾草和山間不知名的花香混合在其中。很有家鄉的熟悉味道。蕭楚有些出神,剛才因暈車嘔吐所引發地不适仿佛也減輕了不少。他扒在後車廂闆上大口呼吸山風,希望它來得更猛烈些吧。
用苫布圍裹的車廂内像蒸籠般悶熱,十幾個兵在裡面昏昏然,汗水浸透的軍裝混雜着剛才嘔吐物的馊臭。李沂平搖搖挎着的軍用水壺,擰開蓋子喝了口,拍拍蕭楚遞給他問道:好些了嗎?蕭楚接過後也喝了兩口,虛弱地點點頭。邊上的徐陽睜開迷糊的眼睛看了下,說到:個屌兵,暈車提前說嗎。看你把我和沂平身上吐得。邊上的幾個兵就笑起來,李沂平開脫道:他一個新兵,以前可能也沒怎麼坐過汽車。三班長就多擔戴些吧。徐陽見代理排長說話,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隻又嘟囔了一句:你小子這次比武别掉鍊子就行……。
前排駕駛室裡也不好受,盡管車窗都敞着,發動機的熱量和烈日的暴曬使得那時開車絕不是享受。駕車的是汽車營的四川老兵,入伍七八年了,口音卻仍帶着濃烈的家鄉味道。他和帶隊的連長孫燦勤上身僅剩了汗透的背心,老兵聚精會神地駕駛着車輛,不時用披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汗。孫燦勤則有些緊張地看着腕表。老兵就笑:沒得事兒,午間12點前肯定到嗮。連長放一百個心在肚子裡。孫燦勤從褲袋裡摸出兩根煙來,費力得劃火吸燃,然後遞一支到老兵嘴裡。老兵吸了口很享受的樣子,就問連長:連長,軍區這次大比武考核好多項目吧?孫燦勤點點頭:12個科目,主要是偵察兵四大項,射擊、攀登、捕俘和地形學。老兵又說:咱們師你們連屬于刀鋒上的刀尖,我新兵時想去你們連,當個偵察兵好神氣,可惜你們沒得要我。連長就笑笑:開車不也挺好,學門技術還可以養家糊口。偵察連可是吃苦遭罪的地方。聽到養家糊口老兵有些黯然,他有些熱切地看了眼連長說:我年底可能就脫軍裝複員回家了,趁這次出任務的時機。連長,你能不能讓我再摸下槍。我隻有在新兵時才摸過它……。孫燦勤鄭重地看了看老兵,說:比武後可能還有剩餘的子彈呢。完事找個地兒讓你過過瘾!老兵眼中好像有層雨霧泛起,他忙用毛巾捂住檫了下:這龜天可熱得狠咧。
汽車近乎呻吟着翻過一道山梁,緊接着連續下了幾個陡彎,遠遠的一片營房已隐約可見。這是位于中原腹地一座大山内的演訓場。中原軍區偵察兵比武即将在此緩緩拉開帷幕,來自軍區四個軍各分隊偵察精英将在此展開拼搏較量,為各自連隊的榮譽和軍旗續寫輝煌!
軍車在插滿軍旗的營門前緩緩減速,孫燦勤早已整理好着裝,拍拍後廂的車窗,都精神點!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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