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明白,這條路是學生自己的選擇,自今日之後學生便離開書院,不會讓書院為難。”眼下這種情況,李勿言早有心理準備,離開大澤書院已經成為必然,這是他無法改變的結果,這大澤的書院本就獨立于靈州的修行界之外,是給讀書人于廟堂之内縱橫捭阖的奠基石。
自己癔症恢複之後,重新回到官學書院更多的是為了搜集原主的散碎消息,以便于自己能夠補齊在這方世界中的缺陷,他如今已經将原主在書院中的過往種種基本搜集完整,這時候借着此事退出書院也正好有了一個恰當的理由。
田先生說道:“書院這方面倒也不會為難,在大澤每年都有像你這樣的人離開書院,有的是迫不得已,有的是故意為之,也造成了書院之中的學子良莠不濟,碰到一個好的苗子都格外的珍惜,以前的你便是此種人,可惜了。”
“先生謬贊了,雖然我退出書院,但是還是先生的學生,日後如果有用得着學生的地方,先生可以直言。”李勿言再一次拱手說道。
這個時候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因為就在這田先生慢條斯理的話語之間,他感覺周圍書牆的壓力又有了些變化,如微風拂過,潤物無聲,他通過暗室之中那玉簡傳來的點點氣息,能夠感受到眼前先生的試探始終沒有停止。
“你以後若出了安武城惹了禍,别說是我教過的學生就行了。”田先生忽然哈哈一笑,顯得格外開心。
“學生不敢。”李勿言附和道。
“李勿言,我田青鑒自幼寒窗苦讀了二十年,于而立之年入國子書院,到如今已經快要有十五個年頭,大澤之内的書幾乎快讓我讀遍了,可是仍舊感覺自身不夠圓滿,自身修為也似乎是到了瓶頸,所以今日才會說出那句《治學》的亂悖之言,你對此有何見解。”
田青鑒沒來的由的忽然轉移話題,問了李勿言這樣一個問題,這不僅讓李勿言有些不明所以,因為在他的預想之中,田青鑒單獨和自己談話,最不可能和自己談論的就是這個問題。
這種治學思想和理念上的學問考究,本應該是先生和劉老夫子之間才會有的話題,莫名的突然來問自己,把李勿言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對于田青鑒今日的《治學》言論,也許别人都會驚詫于田先生的狂悖之說,但是在李勿言這裡卻并無一二,因為像田先生這種理念學術上的思想早在自己前世就已經普及開了。
理念的傳播從來不會因為人本性的善與惡而改變,能夠改變的隻是運用學識的人和手段不同而已。
但是他卻不能将這種言論給明說出來,在大澤之中,如果說出這種言論,那麼等待他的就是整個天下讀書人的口筆誅罰。
“學生愚鈍。”李勿言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田先生糾纏,他現在感覺越在這個書牆的大陣之中待的越久,自己就會越危險,說不定某一句話就能夠将自己的秘密和破綻給顯露出來。
“那我若非要你說呢?”田青鑒語氣一變,整個人不再像剛才那樣平易近人,更多的是一種咄咄逼人的态度,周身的氣勢忽然朝着李勿言湧了過來。
那股氣勢将李勿言壓的向後倒退好幾步,身體仿佛被一圈繩子勒緊了一半,漸漸變的有些麻木。
他心中大駭,心緒飛快轉動,不斷揣測着田青鑒這句話中的言外之意,見田青鑒雙眼緊緊的盯着自己,想起田青鑒剛才寫在桌案上的四個字,連忙說道:“先生所言雖有悖常理,但,但于治學而言,無關好壞,惠普及衆,用之于民,當為可行之道。”
“呵。”一聲輕呵從田先生的嘴裡傳出,然後李勿言頓時感覺周身的氣機壓力瞬間消失,而周圍的書牆大陣也在田先生的一揮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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