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辦公室内,氣氛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隻有陳淑蘭的凄凄慘慘戚戚的哭聲。
明姝眼神落寞,也不知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沈靖宇的情況十分危險。
“小姝……你說你哥怎麼就那麼命苦呀!好不容易廠子剛剛有起色,現在突然面臨巨額賠償,幾天不見又得了這個病……”
“我們老沈家到底做了什麼孽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媽……”明姝隻能輕撫着陳淑蘭的後背,盡量寬慰着她。
再多寬心窩子的話,也改變不了沈靖宇躺在床上,腦袋裡長了一顆腫瘤的事實。
坐在椅子上的顧清,還穿着手術服,他今天已經連軸轉了十七八個小時。
身體十分疲憊。
可看到明姝一家十分難受的樣子,他心裡也跟着莫名難過。
這樣的場面,他行醫多年,早已見過很多。
曾經他的老師與他說過,行醫者,應心懷天下。
這是為仁。
但同時還有後半句,衆生的苦,不是個人就能度得完的。
作為醫生,他的能力也十分有限。
良久,明姝終于開口詢問道:“顧醫生,我想問一下,我哥哥的病……能治嗎?”
如果能治,她拼盡全力也要将沈靖宇從閻王殿拉回來。
如果不能治……她再想想别的辦法。
實在不行……就放棄治療,趁着現在他還能清醒,能帶他出去走完最後一程,也算是了的心願。
短短一天裡,明姝的心理曆程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她從一開始都不能接受,到後面慢慢逐漸接受,再到現在主動積極去接受現實。
下了多大的決心,隻有明姝自己知道。
她也不想放棄沈靖宇……
可現實,卻沒有在關上門的時候,又打開窗子或是哪怕在牆上給她鑽一條縫。
顧清實在不想避開明姝投來的帶着期待的目光。
很想告訴明姝:沒關系,治得好。
可現實畢竟是現實,不是童話故事。
他歎了一口氣,臉色凝重:“根據現在的病理報告來看,暫時未發現轉移的迹象,但是不排除是否有轉移的可能。因為腦癌你也知道,它很可能具有隐蔽性。”
“加上你哥哥經常勞累,不重視身體。若是他定期體檢檢查身體的話,不會放任這顆瘤子長那麼大。現在他醒不過來的很大原因,這是因為這個瘤子壓迫了神經,血液供應不上去……”
明姝打斷了他的解釋:“顧醫生,你隻需要告訴我,我哥的病到底能不能治?”
顧清頓了頓:“能治。”
明姝故作鎮定,拿起桌上的病理報告:“什麼時候動手術?手術成功率有多少?手術總共需要花多少錢?”
她要的隻是一個答案,她不想聽除此之外的任何内容,隻會拖延時間。
現在每一分每一秒對沈靖宇來說,都十分寶貴。
他們是在與死神賽跑。
“手術可以盡快安排,成功率暫時未知,需要開會研讨定下方案後,才能告訴你。目前保守估計,需要一百萬,這還不包括後續的治療費用。”
一百萬……
對沈家這樣普通的家庭來說,實在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幾年,沈靖宇林林總總往廠子裡投下的金額,也不小于這個數字。
但眼下廠子已經被封了,那要通過變賣鏟子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沉重的擔子,一瞬間壓在明姝弱小的肩膀上。
她前後失去了太多東西,現在老天又要讓她失去……疼她愛她的人。
她不能就這麼放棄。
既然顧清向她保證這個病可以治,那麼她就要試一試。
哪怕隻有0.1%的可能,也要把沈家對她的養育之恩給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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