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同拿起那塊玉牌,在掌心掂量着,沉甸甸的,透着絲絲寒意。
它是用羊脂玉打造的,玉質溫潤堅密、瑩透無瑕,形制外方内圓,内圓雕刻成皇家獨有的龍紋。
玉牌中間刻有字,是标識身份之物,一面刻着篆體“苌”字,代表姚苌,一面刻着篆體“谷”字,代表姚谷。
玉牌拿在手中,元同感覺很别扭,他把玉牌扔到地上,撿起石塊便砸了過去,他不想與姚家有任何瓜葛。
石塊落到半空,又被元同扔到了一邊。他拿起玉牌,這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不能毀掉。
元同把玉牌塞到綁腿中,把父親寫的信揣入懷中,又把木箱重新塞回牆壁。
牆泥是沒有時間複原了,他隻能把砸下來的牆泥扔到外邊,然後将屏風複位,一切看起來像是無人來過。
元同走出房屋,環顧宅院一番,有些不舍地穿門而出。
走在街上,元同有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有些房屋還是原來的模樣,有些已破敗得不成樣子,有些則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元同不知,如今城裡的人是從何處遷來的,也不知他們如何能在這滿是冤魂的大城安居。
不過,從他們恬靜而自然的面容便可以看出,這些人并沒什麼顧慮,時間讓他們忘卻了那場殺戮。
時間是醫治苦難的良藥,它可以讓人忘卻殺戮、忘卻不幸、忘卻一切苦,越是彌久,療效越好。
苦難也是一劑良藥,它是醫治心靈的良藥,越是痛徹心扉越能撥雲見日,以心眼洞察萬物的榮冠。
王旗已換,如今的安西郡也恢複了元氣,街上人頭攢動,比起集鎮來,确實繁華了許多。
元同看到遠處聚集了很多人,雖沒有人聲鼎沸,卻也是人流如織。他打算去一探究竟,去回味一下家鄉的炙熱。
迎面走來一個阿婆,元同欠身道:“阿婆,請問前方為何聚集了那麼多人?”
阿婆一臉慈祥道:“那是皇恩寺啊!有高僧在講經。”
“那裡本來沒有寺廟啊!”
“相公是外鄉人吧!這寺廟有十年了,皇帝恩典建造的。”
“原來如此!那是哪位高僧講經呢?”
“臭驢屎大師啊!”
“臭驢屎?還是大師?怎麼叫這個名字?”
阿婆點頭道:“誰說不是呢,堂堂大秦國師,取個這麼難聽的名字。也不知他爸他媽是怎麼想的?”
元同稍一皺眉,問道:“大秦國師?莫非是鸠摩羅什?你們叫他鸠羅什?”
阿婆現出一臉嫌棄,說道:“就怎麼死?這個名多晦氣啊,還不如臭驢屎呢!不過,他每次來講經,寺裡都有齋飯,那可不臭,香得很嘞!”
“那阿婆你為何不去聽?”
“唉!不瞞相公。大師講的好,可老身聽着暈乎,坐在那兒就瞌睡。”
“嗯!大師都是如此高深莫測。阿婆你回去吧!我去看看。還有齋飯,真是不錯!”
元同謝過阿婆,正準備走,卻被她一把抓住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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