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欲墜的金玉小屋中,三位女尼頓時一陣驚惶。稍定之後,年紀最小的女尼,忍不住朝着山門方向大聲呼救:
“靜玄大師,快,快救救……”
喊到一半,年紀最長的女尼反應過來,當即捂緊她嘴,兩眼瞪向另一位女尼,低聲怒罵道:
“你要害死所有人不成!”
即便如此,方才的半句話,已然将紅木宗衆人的注意力分散出去,順着林紅月的目光,一齊望向了山門邊的石亭。
陸安暗罵一聲晦氣,眨巴着懵懂稚嫩的眼睛,望向身邊的陸全,低聲問道:
“師,師尊……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逃命啊?”
“一切劫難,皆有定數。”
陸全緩緩起身,踱步到石亭外,雙手合十,遠遠朝着林紅月等人躬身微禮,随即上前去,一臉無畏地從紅木宗衆弟子身邊走過。
來到金玉小屋中央的小空地坐下,陸全拿出木魚,一邊輕敲木魚,一邊口中碎碎念起經文來,與山上凡事殿中的姿态模樣,一般無二。
林紅月依舊站在那金玉屋頂,饒有興緻地盯着陸全看,也不說話。其餘女弟子靠過去,将陸全團團圍住後,卻也不再前。
陸安在石亭中猶豫一會,隻得硬着頭皮,撿起陸全的袈裟跟随過去。
走到一半,陸安忽然注意到還癱坐在地,似乎被衆人遺忘的那位年輕女弟子——李玉如。
見其兩眼無神、身體微顫,上身衣服破了個大口子,心下頓生悲憐之意,陸安下意識地,便把陸全的袈裟給她蓋了上去。
“姐姐,夜深露重,地上濕寒,對身體不好。”
感受着意外至極的溫情暖意,李玉如身體微震,直至這時,她才完全回過神來,眼眸望向陸安那小小的身軀,當即多了一抹難得的光彩。
陸安順口說完話,也不逗留,繼續向前,來到那破舊的金玉小屋前,朝林紅月躬身行禮,随後從腰間取下那口紫金缽盂,雙手呈上,言語懇切道:
“大姐姐,你看着不像壞人。我師尊是大好人,他肯定會長命百歲的。這個……是我們吃飯的東西,大姐姐要是看得上,盡可拿去。”
林紅月收回目光來,又盯着陸安看了半天,最後面無表情道:
“我紅木宗乃道門名門正派,不像你們,不僅濫殺無辜,還要高立牌坊。若想殺你師徒二人,何須等到現在!
算你們走運,這次遇到的是我林某人。天亮之前,務必從我們面前徹底消失。”
陸安内心狂喜,表面懵了一會,旋即激動又興奮地起身。收好缽盂,沖林紅月躬身再行拜禮,欲言又止一番,最後漲紅了臉,隻道了聲“謝”。
轉身一看,那群女弟子們早已讓開一條路來,不少人甚至将目光,從陸全身上轉移到這位憨厚的小和尚身上來。
陸安低着頭過去,完全不敢看她們。等到了陸全身邊,見他依舊敲打木魚念着經文,也不好說什麼,便靜靜候在一旁。
半晌,月上中天時,陸全終于停下手上動作。睜眼後,也不起身,先面帶歉意地看了眼陸安,随後仰視前方林紅月,言辭懇切道:
“林執事恩怨分明,光明磊落,方才所言當不為假。然我等不過佛門邊緣之人,來此,也不過奉上命略盡人事而已。
執事願放我師徒離去,貧僧自是感激不盡。屋中同門,有過失者,皆失小節而無大過矣,還望執事大人,一并放了他們罷。”
“你這和尚……你說無大過就無大過?”
不等林紅月出聲,圍觀的一位女弟子先忍不住質問道,“按你意思,莫非是我們故意冤枉陷害你們不成?”
陸全不做回應,隻繼續望着林紅月。
好半天,林紅月輕笑一聲,飛身從屋頂下來,輕輕捏了捏陸安臉蛋:
“小和尚難得一片赤誠好心,隻可惜,你師父卻似乎不大領情。”
言罷,林紅月圍着陸全轉了半圈,行至其身後,沉默一會,忽而歎道:
“也罷,免得傳出去,說我紅木宗仗勢欺人。靜玄大師,我還給你一次機會,你帶着你徒兒即刻下山離去,方才說的話我就當沒聽見。
亦或者,你也可以硬撐到底,選擇繼續留下,用你師徒二人的性命,換他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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