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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鴻外放，你我心知肚明是為了什麼。結契這件事成了他的逆鱗，誰都不能提，趙鴻隻是第一個，讓他殺雞儆猴了。但有人可以。”

她可以。

“他是拒青一手帶出來的，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拒青自邁入仕途就抱着死志，見他第一面就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準備，他要是不想辜負這份心意，這條他自己選的路，有前赴後繼的人給他鋪平了，他就必須得踏踏實實地走完。”

日落之前常恒告辭，王易送他出門。兩個合作半生卻仍立場不同的人第一次長談，不出意外，也是此生最後一次。

王易顯得很得意：“每次都是你送我出宮門，好歹我也送你一回。”他壓低了聲音，湊近常恒耳邊，“有件事别忘了……你我都是拒青的共犯。她說今上能給這個帝國帶來新生，我信她；我若是等不到了，你得代我看。”

風過竹林，一隻雀鳥驚醒，振翅而起。石階上越發涼了，常恒用手指蘸着露水，寫下他今日看到的那幅字——

何須青史載吾名，無妨白夜寄餘心。

永遠不能在史冊裡留下清名，畢生不能與白晝并肩前行，她甘之如饴。

他忽然在這一刻理解了陛下，理解了王易，理解了這些年的念念不忘。圓滑的忠臣，魯莽的純臣，狡黠的奸臣，這世上還有很多很多。唯獨葉疏白，是世間僅有的一個，無人能像她，無人能是她。

遠處天光擦亮一痕魚肚白，常恒擡起頭，一顆晨星緩緩從他頭頂遊過。

故人早已遠去，但對身後宮殿裡的主人來說，這個漫長的夜晚才算是真正的告别。逝去的已經逝去，活着的人還要往前走。

宮門“吱呀”一聲，常恒蓦然回頭，這個龐大帝國至高無上的君主龍袍加身，自深深宮阙中邁步而出。

一個時代的餘光徹底消弭，他在慶元七年六月的一個早上，看見了一輪新的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把之前埋的坑全部填上了，算是一個完整的告别。

特别提醒：除了芍藥的相關内容，其他知識都是我編的。芍藥真的有很多别名，“将離”是其中一個，感興趣可以查一查。當時看到的時候覺得這個名字充滿了故事，開始激情碼字，沒想到拖了這麼久。

感謝閱讀，江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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