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答應了?”朱利安問。“是的!不過既然你提出請我喝酒,那麼我就不客氣了,我希望能得到一瓶波特·愛倫或者塔姆娜法爾林。”朱利安和斯蒂芬同時挑起了眉。真是苛刻的要求,朱利安想,但他并不是不能辦到。“我答應你。”他說。大概看出朱利安是認真的,雜工來了精神。“你保證?”“以名譽發誓。”“噓——”克洛德科夫笑嘻嘻地在朱利安面前晃着手指,“這可是在教堂,要小心發誓哦。”他站了起來。“我們去後面我的房間吧,在這裡說——”他掃了一眼教堂中廳,“——總感覺怪怪的。來,你們兩個,跟着我。”你們要知道,我今年五十七歲,記性不太好,可你們卻偏偏喜歡問那些我出生之前的破事!真是讨厭透頂!哦!别那麼瞧不起我!我從娘胎裡帶來了一對好耳朵,你們問的那些人我可都知道。塞奧羅斯?伐木廠老闆的父親?那就是老伊沙克·塞奧羅斯嘛。他大概是在我十六、七歲時死的,我對他還有點兒印象……他和他兒子長得一個德行:一身脂肪,一臉橫肉。小孩子們都怕他。你覺得這号人肯定在鎮子裡被人排斥吧?但是你錯啦。老塞奧羅斯很有錢,我聽說他繼承了一位在美國的遠親的财産,不過誰知道呢?我們這的人盡是些窮光蛋,美國啊!太遠了,沒人會想到去查證的。再說,我們這裡的這些鄉巴佬,大概連美國是在北邊還是南邊都不知道吧。伐木廠老闆塞奧羅斯是怎麼變窮的?變窮還不容易!使勁花錢呗。當初,塞奧羅斯家的房子可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好房子呢,他女兒出嫁的時候可風光啦。他們家人口多,分來分去,多少錢也不夠啊。而且那老小兩個塞奧羅斯都是酒鬼和賭徒,不僅不會掙錢,還把手裡的财産像倒酒一樣的灑出去,最後生生把塞奧羅斯的母親給氣死了。等到小塞奧羅斯繼承家産的時候,一查點,根本就沒剩下什麼。托他老子的福,他年輕時生得還算英俊壯實,就從外邊找了個老婆……不,不是那個伊倫娜,我說的是他原來的老婆,也就是尼古拉的親生母親,那倒是個好女人,可是不知怎麼的,生下孩子後沒幾年就暴病死了。後來塞奧羅斯就到西邊跑生意去了,好些年不見人影,鎮子裡的人也快把他給忘記了,除非有時見到尼古拉,才能想起他還有個父親,但也都認為可能在戰争的時候死在那兒了。後來的事,你們肯定都已經聽說,塞奧羅斯發了一筆小财,還讨來一個漂亮老婆,不過現在,這兩樣他恐怕都快失去咯。上帝是公平的,我說的對吧?像他們父子那樣作惡多端的人到頭來一定沒有好結果。米哈伊爾·布瓦伊?問他幹什麼?我們還是小聲一些吧。讓我議論塞奧羅斯,我敢,人人都敢,因為他就是個普通人,可布瓦伊……那可是鎮子上真正的實權人物啊,即使在全國也是有地位的。他的發迹史我知道的不多,聽說也是從他的父輩羅伯爾·布瓦伊那裡開始的。我沒有見過他的父親,他在我出生前就帶着妻子孩子去外地謀生了,後來我們聽說有一個新崛起的保險公司老闆是他時還不敢相信呢。别的?别的我可不知道了。莫拉托夫?……,我好像有點兒印象。你們要明白,這個家族最後一代死去的時候,我可還沒出生呢,說錯了可不管。我聽說——隻是聽說,這個家族以前相當富有。不過嘛,我沒親眼見過,我小的時候鎮上的首富是托法娜姊妹,就是那對足不出戶的守财奴姐妹。我還聽說,這家族的最後一個成員是因為叛國罪被處死的,你瞧瞧,年紀輕輕的,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呢?可說也奇怪,在我小時候,我的母親一提起那個伯伮斯·莫拉托夫就開始歎氣,而我的父親就開始嘲笑她,說她是個沒用的喜歡傷感的娘們兒。說真的,叛徒就應該被處死!雖然我們也投降過德國人,但我們後來不是參戰了嘛。人總得想方設法讓自己活着啊!你們這兩個毛頭小子怎會懂呢!“這個克洛德科夫還真是個挺有趣的人。”在離開教堂後,朱利安對斯蒂芬說。“雖然他告訴我們的新鮮東西不多,但對了解塞奧羅斯還是有些幫助。而且我們還知道伯努斯·莫拉托夫是被處死的。我覺得白獅的秘密和鎮子的過去一定有聯系。”他停了一會兒,接着說,“或許這正是‘他’提示的方向。”“我一想到我們的調查也許被人在暗中操縱就有種奇怪的感覺。”斯蒂芬皺眉,“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監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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