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太重利,崔玮俸祿不少,維護着家中不錯的生活,聽到家中錢财入不敷出,就覺得是李氏的過錯,責問道:“李遇春,你是怎麼管家的?”
“阿娘,是上個月弟婦多支了一千文去購置新衣,所以這個月的錢就有些接不上了。”李氏為人良善,卻也耿直,家中的事才處理的一絲不苟,誰是誰非她說的出。
其實崔家每年會購置三次新衣,一個開春,一次入夏,一次冬日,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份額,隻是二房有些特殊,有妾室和庶出子女,無論在哪一家,嫡出的和庶出的在吃穿上都有一定區分,但是王氏每次都說這樣是苛責庶出,會問李氏多要些錢财給妾室和庶出一樣的用度。
李氏也不好阻攔,到時候鬧起來,倒說成她的不是了,幸好一年她也隻會要個一次,所以她每次也都支了出去。
“你要這麼多錢做甚,不是已經支了錢?”崔老太太吊梢着眼問,雖說她喜愛二兒媳婦,但是屬于崔家的錢可不能被外人蒙了去。
王氏有些心虛,手不由握緊了手中的筷子,笑容有些不自然,“這不是想給慎郎他們也置辦些好衣裳嘛,就問阿嫂多支了些。”
她口中的慎郎是秋姨娘的兒子,過了年五歲了,是崔家最小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在崔老太太跟前長大的,崔老太太和這孩子感情很好,所以并沒有說什麼。
“一個小孩子置辦衣服哪需要多少這麼多錢,下次少支些,讓咱們錢都不夠用了。”
這句話的意思可不就是隻準給崔慎添些衣服嘛,崔婉就算了,崔老太太這個死婆子嚴重的重男輕女,根本不把女孩放在心上。
不過崔姮看向崔婉,崔婉今年十歲了,長的和秋姨娘很像,眉清目秀,楚楚動人,按理說她是應該聽懂了崔老太太的話,隻是面上淡笑,仿若沒有聽到崔老太太不喜她的話,是和她一樣不在意,所以淡然嗎?
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沒有輕松愉快的氛圍,還要偶爾聽些帶刺的話,崔姮吃了一些就不想吃了。
屋檐前,紅色的燈籠随着寒風微微有些搖晃,雪也停下了,崔玮和崔瑜拿了爆竿在院子裡放了起來。
“噼裡啪啦”,爆竹聲中一歲除。
女眷們站在屋檐下,堵着耳朵,臉上都是笑意,崔姮心裡也有些開心,她來這裡也有兩個月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她在這裡也會度過美好的生活。
正看着院子,崔姮感覺到捂着耳朵的手一暖,原來是崔媜将手蓋住了崔姮的手,她彎腰湊近崔姮的耳邊,大聲說道:“姮娘,冷不冷。”
崔姮笑了,淺淺的梨渦漾在唇邊,她以前沒有兄弟姐妹,如今有個關心自己的姐姐,真好,她也大聲說道:“阿姐,我不冷,新年快樂。”
兩姐妹相視一笑,歡快的笑聲混着爆竿聲在院子裡蕩漾。
過了新年,本該暖起來的天氣,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路邊竟然出現了凍死的人,各縣的縣令皆忙的焦頭爛額,已經遞了折子往上面,但路途積雪冰凍,實在是耗費時間,等消息再到手裡又過了半個月,可這是天災,郡守不敢輕舉妄動,也隻說上了折子給京都,但需要等,等官家決策。
可是這哪裡等的起,每天都有凍死的人,而崔玮愁的人都消瘦了一圈。
崔姮的屋裡,苦澀的藥味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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