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撫上那緒的眉,那緒的目、嘴。這和尚還是沒什麼溫度,人依舊不熱。忍不住,他湊近用嘴去溫。隔着彼此的那層薄霧頃刻盡散,那緒揚起眉,好脾氣地勸:&ldo;試試吧。&rdo;比轎子大一輪的紅色宮燈在天際遊蕩,忽左忽右。莫涯賤笑:&ldo;那我就試了,風月當前,我這人沒譜,怕一試就失了分寸,大師不怕佛祖怪罪?&rdo;&ldo;不怕。&rdo;和尚坦蕩。月下紅紗帳,兩人的身影漸漸交纏。&ldo;我不怕輪回報應,所以莫涯施主,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放過你自己,再活一次?&rdo;那緒輕聲。&ldo;和你一起?&rdo;&ldo;和我一起。&rdo;莫涯沒再說話,隻是将唇緊湊了過去,果然試着試着失了分寸。那緒沒有拒絕,也不再矜持。月光裡,他們難分彼此的影旖旎在紅燈木格上,随風高低起落,一路飛到天之盡頭。這一覺莫涯睡得香甜,半夢半醒裡他還一個勁地磨牙,一覺醒來,自己睡在床上,床的另一半卻是空的。沒有那緒。莫涯驚起,以為是夢,一頭沖出了門。門外,那緒在磨藥。莫涯籲了一口氣,懶洋洋地靠門問:&ldo;在做什麼?&rdo;&ldo;給你配藥,如此傷口可以好得快些。&rdo;&ldo;這傷口會自愈。&rdo;&ldo;我知道,隻是這藥粉還能止痛。&rdo;那緒彎着腰,對草藥挑三揀四,依然忙碌。&ldo;我能忍。&rdo;那緒終于一滞,爾後緩緩坐回去,繼續磨藥成粉,一派行雲流水的模樣:&ldo;我知道,隻是我會心疼。&rdo;這句回答使得莫涯愣住,因心虛,眸光亦跟着左右漂移不定:&ldo;和尚,即便愛我如此深刻,也不用這麼煽情吧。&rdo;那緒笑而不語,藥粉終是磨好,他直接牽莫涯回房,讓他重新趴床上,撒藥粉在他傷口,然後輕輕地吹。&ldo;今天是元宵節,我答應學生要放會上天轉的走馬燈。等你傷好了,一塊去看吧。&rdo;莫涯譏笑:&ldo;好是好,隻是滿是淫水的燈還能放?&rdo;那緒眨眨眼:&ldo;還有一盞。&rdo;元宵節,一向是熱熱鬧鬧的樣子。今年,一盞超大宮燈領着大大小小燈,上了天,殷紅的流蘇,滿載風情地飄。燈火在寒風裡顫,暗一陣又明一陣,起死又回生。莫涯悶笑,那緒淡定。放了燈,他們在鬧街一家一家地兜鋪子,大夥翻翻這個,瞧瞧那個。風被這層熱鬧烘暖,辰光也慢慢停了下來。莫涯不知哪裡弄來了一隻鐵鍋,中間彎曲分隔,有點太極的樣。&ldo;我們回去吃夜宵,鴛鴛火鍋。&rdo;火鍋為何許?那緒他們摸不着莫涯的路線,回到小屋,高守将這小土堡屋的遮風沙窗放下,屋内更顯亮堂軟暖。莫涯便開始動手燒水,調配作料。一邊辣紅,一邊寡水清湯。介紹完,莫涯拿筷子攪動火鍋的水。胃又開始痛,怎麼幾天了還這麼痛?他夾起一片肉,望向那半邊清湯水,隻見那緒已經将許多蔬菜按進白水中,谛聽和高守識相地将肉放進紅湯内。莫涯頓了頓,問那緒:&ldo;你還想破戒嗎?&rdo;那緒瞥了眼,莫涯筷子上的肉片,搖頭道:&ldo;暫時不想了。&rdo;&ldo;哦。&rdo;莫涯十分幹脆地肉片放進了辣紅的禍裡,等熟後,一手撩起,蘸了調料,塞進了嘴裡。笑容燦爛。吃喝完畢,各自滾床睡覺。夜深三分,莫涯有點想吐,偷偷捂緊被子,壓住自己的嘴防止噴出來。結果,根本控制不住,他情急下,身卷棉被便向外沖,沖到房門,開了門繼續沖。一面跑,一面吐,被子頃時化開了一大灘。遠離的小屋,莫涯矮身歡吐。那緒驚醒,趕了出來,蹲在莫涯面前,手探上莫涯的額頭。寒風刺骨,莫涯人有點發燙。那緒皺眉問道:&ldo;哪裡不舒服?&rdo;莫涯迎上他的目光,有點呆傻道:&ldo;胃痛得厲害了點。&rdo;那緒凝視莫涯:&ldo;我想吃辣的,卻沒想到會演變到嚴重,我真的不是在想虐自己。&rdo;那緒将莫涯的臉埋在他頸間,牢牢抱住莫涯,這動作輕得好像在哄一隻流浪弱貓。&ldo;明白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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