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侯門似海
衛宜甯坐的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進了城,大周的京城果然繁華,即便已到了黃昏,街上的行人依舊熙來攘往,寶馬香車絡繹不絕。
又行了一頓飯時,才望見智勇公府。
兩扇朱紅油漆燙蠟金釘的大門緊閉,隻有旁邊的西角門開着。
馬車停下來,從門裡走出兩個四五十歲的婆子,迎上來把衛宜甯攙下車。
“五姑娘一向安好?太太和小姐們都在内院等着呢!”這兩個婆子看上去還算熱情知禮,殷殷勤勤扶着衛宜甯進了門。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智勇公府在暮色中越發顯得威赫肅穆。
都說侯門深似海,穿着青白色衣裙的衛宜甯此時恰如一葉浮萍,緩緩漂進智勇公府這深海裡去。
經行的每一處,往往都與記憶裡的片段重疊,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繞過影壁,走過穿堂,雕着纏枝蓮花樣的垂花門前,衛宜甯曾和哥哥衛福安在這裡放雄黃虎子、拓石印。
甬路兩側的廂房廊檐下原本擺放着一盆盆茂盛的蘭草,如今卻懸挂着各式的鳥籠,裡頭的畫眉、八哥叽叽喳喳叫個不停。
正房檐脊上的琉璃獸頭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就連其中一個頭上的角缺了半邊都和衛宜甯記憶裡的絲毫不差。
那是他們兄妹幾個打彈弓彈壞了的,其實是衛長安弄的,最後賴在了衛福安頭上。
兩個婆子把衛宜甯帶到正院,便站在台階下不上去了。
衛宜甯知道她們的身份太低,不能上正房。果然從門口又迎上來兩個丫鬟,一個穿着蔥綠衣裙,一個穿着杏子紅绫裙,模樣都很周正,穿戴也很體面。
“給五姑娘請安!”兩個丫鬟齊齊向衛宜甯行禮,嬌聲婉轉似乳燕出巢。
衛宜甯随着她們走進房裡,擡眼望去,燈火葳蕤中,一地的丫鬟婆子,滿堂的檀木家具。
現任智勇公夫人包氏帶着一幹子女坐在那裡,人人豔裝麗服,一派富貴景象。
相比之下,越發顯得衛宜甯寒酸單薄,仿佛孔雀堆裡的一隻寒鴉。
“宜甯請夫人、各位兄弟姊妹們安。”衛宜甯聲音清淺,眼睛低垂着,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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