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沐想了一下方彥的耳骨上打滿耳洞的樣子,有點想笑。
方彥塞給陳嘉沐兩顆飽滿圓潤的豆子。
陳嘉沐撚着兩顆豆子,看了半天,隻看出它們的形狀可愛,表皮光滑,說:“做什麼的?”
方彥将燭火移到針尖底下,仔細着燒了:“用這兩顆豆子把耳垂上的肉碾開,再紮一下,就能留下一個耳孔。”
陳嘉沐聽得直皺眉。
這方法應該不太溫和,疼痛和流血是難免的。兩顆豆子夾着塊活生生的肉,光是碾開的過程就不知道要有多疼。
她把針和蠟燭都拿到手裡,又讓方彥去茶罐子裡摸點她早不喝的陳茶,找根茶葉梗出來。
方彥一聲不吭地去了。
他一來一回,身上的汗消減,神情也鎮定得多。陳嘉沐半躺在床上,伸平了胳膊邀請他。
方彥就伏在陳嘉沐空給他的位置上。
陳嘉沐的身上很熱的,布料又很柔順,他側着臉,就貼住她的腰腿。
他感受到陳嘉沐的手指。
捧過冰碗的手,覆着一層冰涼的水,以留起來的指甲捏他的耳垂。給予尖銳濕冷的疼痛,一條張開口腔露出毒牙的蛇
“放松,你剛才太緊張了,”陳嘉沐放輕說話的聲音,試着把方彥的耳垂夾住。
就像夾住一疊黏連在一起的綢緞,豆子彼此相接,把柔軟的肉脂擠開去。
陳嘉沐甚至産生了光是用豆子磨都能将他的皮膚磨穿的錯覺。
燒紅的針貼着豆子,輕而易舉地将幾乎要透光的皮肉紮開了。
方彥的身體在她手底下繃直了,明顯地一顫。
他叫一聲:“嘉沐。”
陳嘉沐就摸摸他的頸子,後背。
方彥漸漸放松下來。
鮮紅的血珠被針尖擠出,彙集,脹大,變成圓潤鮮紅的一顆,停在傷口上,像很大的紅寶石,幾乎要流動着落到床上去。
陳嘉沐掃一眼方彥的臉,眼尾臉頰也是紅的,她的手指把那血珠子抹掉了。
這紅色又沾到了她的手上:“疼嗎?”
方彥搖搖頭,戀戀不舍地坐直了:“不疼。”
他對着陳嘉沐屋内的那面銅鏡,把泡了的茶葉梗塞到圓圓的傷口裡去。
陳嘉沐對着自己手上的血迹發呆。
她現在對傷口很不敏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些麻木了。
何钊熱衷于在他自己的身體上弄出些可怖的傷口,就像畫一張畫一樣簡單。
她也逐漸覺得那不過就是一種喜好,一種怪癖。
然而對正常人來說,傷口一定會帶來疼痛,流血,和或大或小的一處留痕。
她對疼痛的概念好像突然回到身體裡來了。
方彥握着帕子過來給她淨手。
陳嘉沐看他一眼,姿态還是愣愣的,但視線精準地落在方彥的耳垂上。
茶葉梗是發黑發棕的綠色,紮在傷口裡,明顯地凹進去。
離遠看,可能就像一顆小痣,一點微妙的瑕疵,和他眼頭眼尾的痣沒什麼不同。
但她和方彥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得能看清那裡将流不流的密密的血液。
陳嘉沐動了動,說:“另一個耳朵呢?”
方彥有些猶豫,還是道:“那個不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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