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老宅餐廳,吊頂燈照亮每一張臉孔。
焦城坐在主位,夾菜動作又緩又慢。
一整天都沒怎麼進食的焦家人,此刻在餐桌前,彼此揣着心事,各自沉默進餐。
客廳的鐘擺聲再次傳來……
焦城停筷,清了清嗓子,說:“石富礦業的事情剛剛上了新聞,事故原因也出來了。是工作面和老空區坍塌,非防爆裝備引發的煤塵爆炸。後續的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們各自管好負責的公司,原來華常負責的公司,今天我當你們眼面兒,做個安排……”
“爸,這件事我有個辦法。我可以出面,當做焦家給外界的交代。”焦裕辰出聲打斷焦城的話。
焦裕寅夾兩片沙茶牛肉片,放進路芋的餐碟中,動作連貫,絲毫未受焦裕辰的話音幹擾。
除了焦城,餐桌前的其他人也一樣,連個眼神變化都沒有。
但又好像,桌上的氛圍隐隐約約地,有了一絲不同尋常。
焦城用紙巾掩住下半張臉,擦着嘴,審視的目光掃過一桌子人。
“裕辰,你跟我來書房。”
路芋一邊享受着焦裕寅夾到眼前的牛肉和蘑菇,一邊偷偷分辨二樓傳來的心聲。
心聲并不真切,隻能聽清零星幾句。
……
餐桌前一張張臉,大眼瞪小眼,對着相面相了半小時左右。
終于等來了一家之主焦城的最終安排。
“裕辰出面幫焦家過了這一劫,焦家的每一份子,都得記住這一天。多的我不說,我把今後的安排說在前頭,你們心裡有數,不用再來找我争。”
焦城咳了兩聲,氣勢莫名漲了幾分。“原來在華常手底下的重工業和冶金行業公司之後交到裕辰手上。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現在也說不準,如果裕辰這次進了牢子,我就連同他本來負責的公司一起,幫他守着,守到他出來!”
聲音上揚,雖然音量不大,卻也铿锵有力,回蕩在餐廳裡。
“華常那邊就剩礦産行業了,出了這檔子事,我是沒力氣處理了,礦産行業就交給裕寅了,結婚之後,沉穩很多,這次就當是對你的考驗了。”
焦城邊說話,邊審視着每一個人的表情。“另外華處和華順之前負責的是食品行業、環保行業和化學材料行業。食品行業之後裕寅接手;環保行業歸華安;化學材料行業……”
焦城聲音停頓,盯着焦裕申看,意味不明,“化學材料行業,裕申,你負責。我不管你們一個個心裡怎麼想的,但焦家,現在還是我做主。”
焦城說完就轉身往樓上走,蒼老疲憊的聲音從樓梯傳來。“散了吧,這時候沒必要在這裝孝子。”
……
焦家的這場風波持續了兩個多月,最終以高額賠償和焦裕辰的半年牢獄生活作為礦難風波的終止符。
秋葉散盡,溶于泥土,覆上層層積雪。
兩個多月裡,焦裕寅每天的工作時間從過去的八小時漸漸變成十二小時。
焦裕寅的付出也算有些回報。
春節放假前一天,焦裕寅終于查到了關鍵證據。
——引發石富礦業安全事故的非防爆設備采購合同。
是一份運輸車輛采購合同,采購方是青北絲潤棉織責任有限公司,這是焦裕申負責的公司。
手握關鍵證據的焦裕寅,終于松了口氣。
他斟酌再三,選擇隐而不發。
鐵一般的證據,在特殊的時間節點使用,那才會是反擊緻勝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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