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煦煦,鳥語花香。邊桐的心情卻并不舒暢。
他被迫闖入這夢境來,找不到出路,隻能四下顧望。
不,低頭看看自己的衣着,此時他應該是桐君。
通常在回憶裡他會直接地看到某人感受某事,可這次,什麼都沒有發生。隻留他一個人,像被什麼無形的鎖鍊困住了一樣,走不出五步遠的距離。
等了又等,從前有萬般耐心的他,今天焦急不安起來。
他腦子裡蹦出婁星紫的臉。想起剛剛自己是失神昏迷過去了,那人該有多着急呢?她腳踝有傷行動不便,又怎麼能扶得動一個大男人的他?
頭一次,邊桐對回憶的尋回沒有感到欣喜。
突然,周圍的一切好像有所震動,連他的頭也嗡嗡地疼痛起來,好像挨過一記悶棍似的。
他撫着刺痛的額角,緩了好一陣子,才終于聽見有個聲音呼喚他,靠近過來——
“桐君?你怎麼了?”
女人,不,仙子忙不疊地小跑過來,臉上盡是擔憂。
邊桐擡頭瞥見她,一瞬間,仙子的臉和昏迷前最後看到的婁星紫的臉,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星紫……”
女人怔一下,無奈笑一下。“你平日都稱呼我紫君,今日怎麼有意給我起别名了?”
紫君?
邊桐的腦中突然有一個角落澄明起來。是了,他一直是那麼稱呼這個人的。
仿佛想起名字的一瞬,眼前的仙子就一下子鮮活起來。他是桐君,她是紫君。方才他因為什麼事而困擾來着?
“無礙,不知怎的,有些乏力頭疼。”男人立直了身子,笑意淡然。
倒是仙子不高興起來,嘴撅起,嘟嘟囔囔:“看,連身子不适都無法離開這方寸之地出去尋求幫助……要是我沒來怎麼辦?”
她憤憤瞪了一眼桐君的身後,好像那裡有個令她深仇大恨的敵人似的。“這奏鳴台,沒了也罷,分明就是囚牢。”
“胡話,”桐君擡手将她的朱唇堵住,“莫要說些大逆不道之言。我自仙台而生,以弦音淨化,渡天下人之苦難,是我的本分。沒了奏鳴台,我當沒有存在的意義。”
紫君聽聞,立刻抓住男人的手腕,将他的纖長手指從唇上扯下,月眉蹙起,反駁:“你才是胡話!怎麼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你還有我啊!你于我就很重要!”
這直白的告白,讓桐君動容,轉而流露了笑意。“是了,我的錯,該當更慎重才是。”
紫君也羞赧于自己剛才的莽直,一時口快,道出了心聲。她耳根臊紅,偏頭去躲閃視線。引得男人憐愛,手臂施力,将她拉入了懷中,抱緊。
對于這個充滿深沉木香的懷抱,紫君倒是沒有任何的反抗,甚至順勢也将手臂滑上對方寬厚的脊背,摟住了。
此時他們隻有彼此。
要是能永不分開,多好?
紫君一邊感受這個懷抱的溫暖,一邊升起了哀傷。有個令她糾結苦痛的念頭,盤桓在心頭,令她無法投入地享受男人的愛意。
她張張嘴,險些就将那個天大的秘密滑出牙關來。可最後一刻還是混着不安吞咽下去,換了句:“你為天下人,天下人卻不知你……你太好,他們配不上你。”
桐君在她頭頂傳來輕輕的悶笑,将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些許,能看着她的眼睛。“你是在吃味兒嗎?”
紫君耳根依舊紅着,嘴上沒回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他:“要是有一天你能離開奏鳴台,有沒有想過要去哪裡?”
桐君一擡眉梢。“我還從未想過,嗯……”即便如此,他還是認真思索了起來。紫君的需求,他從不會辜負,無論大小。
“應當是去你為我描述過的每一個地方看上一看,看看天地廣闊,星河深廣吧?”
他的思緒還未拽回,就聽見面前的人兒,聲音抖了一下——“那今日怎麼樣?”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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