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介紹我,老爺子笑了,伸手要拉我,我走到他面前,坐他旁邊,他的手溫柔,常年不活動的原因,沒什麼力氣,也沒多少肌肉,皮膚倒是細膩。
我自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原因,對老年人有一種特别的親近,我另一隻手蓋上他的手,仔細觀察,手背上有星星點點的老年斑,手指甲很長了,有些髒。
我小聲跟蟹哥說:"我能給姨夫剪剪指甲嗎?"
蟹哥很意外:"小娜,不用,我有時間給他剪吧,你第一次來,怎麼能讓你做這個呢!"
"這有什麼?我不是特意要做,我爺爺指甲都是我剪的,你别想太多,我非常願意。"
他見我并不是故意為之,出去打了一盆溫水,拿着香皂,把老人雙手放在盆裡,看他開心的像個孩子,手指還回來的撥弄水花。
洗幹淨,蟹哥找來指甲刀,我還像小時候給爺爺剪指甲一樣,每一個手指,悉心剪整齊,然後統一用指甲锉,磨圓滑了棱角。
蟹哥拿着手巾坐在旁邊,跟我介紹着自己的爸爸:"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在車輛廠做工人,後來工作積極,任勞任怨,吃苦耐勞,當勞模,又當上了車間主任,一輩子幹淨利索,在最艱苦的年代,哪怕襯衫都補補丁,也洗的透白,可是,現在,他連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我擡頭看看他:"以後有時間回來,就給他收拾收拾,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大家照顧一個老人,還不是什麼負擔。"
他繼續着:"一輩子幹淨,現在就得了最埋汰的病,吃喝拉撒睡就在這一個屋,天天坐在屎尿窩裡,主要是他自己現在沒有意識,傻了。"
我打斷他:"其實他沒有,他有記憶,隻是忘記的快,你經常重複給他做的事,我想他能記得,你看,他知道,給他清理幹淨了,他的表情都很舒服自在。"
确實,在洗手,和剪指甲的過程中,他始終微笑,他長久的習慣,他是有記憶的。
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在外面喊:"小娜,我準備做鍋包又了啊!"
我應承:"好,阿姨,我馬上來。"
我幫着阿姨打下手,把配菜給她準備好,切了蔥姜絲,切了些胡蘿蔔,老太太自然對我這個水二滿意,用着順手,還有眼力見。
我做的肉炒蒜苔,最後一道菜上桌,在阿姨和姨夫的卧室,放飯桌,吃飯,因為要遷就腿腳不便的姨夫。
姐姐沒走,等着跟我們一起熱鬧熱鬧,簡簡單單六個菜,東北人家,最家常也是最讓人惦念的味道。
蟹哥,以及他的家人,都是第一次嘗到我的手藝,從孩子出生後,我唯一潛心鑽研的一門技藝,也曾經征服過那些刁鑽的"食客"們,那也是我最不想提及的往事。
蟹哥贊不絕口:"每道菜都好吃,沒看出來,小娜,看你外表真不知道你還能做飯。"我笑而不語。
阿姨還奚落他兒子:"哎呀,你都是第一次吃啊?我就說,你以後能享福,這次你眼光不錯。"這句話,她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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